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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嘉：“。”

    就算顾俞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不理他，自己也不能任性，因为在死亡面前，一切的不愉快都已经变得无足轻重了。

    万斯戴上手套，指尖轻轻掠过陶嘉颤动的睫毛，能察觉到细微的痒意，听完这句话，万斯说：“嗯，我记住你的遗言了。”

    而现在他后悔做了这个赌气的决定。

    陶嘉想到顾俞原来是百忙之中抽空飞过来看自己，所以才没能接上电话，立即羞愧起来：“哥哥，我没有给你留遗言。”

    万斯那双湛蓝色的眼眸里藏有令人安宁的力量：“不疼。”

    万斯看了一会儿，走过去对陶嘉道：“先进里面吧，暖气比较足。”

    万斯给他带上保护眼罩，一本正经道：“祝贺，手术成功了，你没有死。”

    万斯笑了笑，又问：“那你的家人呢？”

    万斯今天的日程排布很满，不应该在这台小手术上浪费过多的时间。但事实上，如果不是万斯自己要求，原本也用不着他来做这个手术。

    正当陶嘉胡思乱想要给顾俞留下什么遗言的时候，万斯的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尖，并且说：“好了，闭上眼。”

    陶嘉乖乖听护士的话换好衣服，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白皙的脸庞冻得有些发红，而唐女士站在旁边捏着张纸巾，一脸紧张。

    陶嘉思索半天，开口问：“如果我死了，你家可以收留我的乌龟吗？”

    “没有了，”陶嘉把手放在身旁两侧，躺得笔直，“开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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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俞身上还穿着厚厚的羽绒外套，上面沾了些细雨的痕迹，他一手揽着陶嘉的腰，一手将外套脱下来放在长椅上，语气温柔：“昨天的飞机过来的。”

    那人的掌心温暖，顿了顿，反握住陶嘉，嗓音极为好听：“当然可以。”

    万斯抬起手，阻止了护士想说的话，耐心道：“你想留下什么，陶？”

    陶嘉的眉心微微拧了起来，似乎在为难地思考这个问题，最后他小声说：“妈妈应该知道我要说什么，她和爸爸会好好吃饭的。”

    唐女士：“……”

    一旁有人噗地笑了出来，但陶嘉没有注意到是谁。

    “不会让你疼。”他这样说。

    一旁的唐女士：“？？？”

    “我要对他说的话太多了，”陶嘉闭着眼睛，乌黑纤密的睫毛长而卷翘，在无影灯下呈现出很可爱的小扇子形状，“而且都是悄悄话，不能被你知道，以后我会去梦里告诉哥哥的。”

    陶嘉攥住他的毛衣领子，惊奇道：“哥哥，你为什么在这里？”

    陶嘉差点从原地跳起来：“哥哥！”

    陶嘉眼前一片黑暗，十分不适应，摸索着走了两步，抓住一个人的手，紧张地说：“让我靠一会儿……你可以带我走出去吗？”

    陶嘉于是放心了，他躺上手术台，盯着旁边人有条不紊地架设医疗器具，而万斯正在一一检查设备，几秒后他又侧过头开口：“我需要留下遗言吗？”

    唐女士从外边冲了进来，瞧见四肢健全头脑清醒的陶嘉，才重重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吓死我了。”

    陶嘉：“喔。”

    “万斯医生……”护士为难地看了眼时间，欲言又止。

    顾俞忙抱住他，免得陶嘉动作幅度太大将眼罩甩下来，一边轻声哄：“土土，我们先出去。”

    万斯挑了一下眉，难得有了追问的欲望，于是他一边吩咐护士给陶嘉做术前准备，一边道：“不给顾俞留下什么话吗？”

    “……”万斯停下手里的动作，有些好笑地问：“为什么要留遗言？”

    陶嘉在他身上四处摸索，不知道是要摸什么，闻言停下动作，抬起头问：“所以你才没有接到我的电话吗？”

    顾俞伸手拨开陶嘉凌乱的额发，在滑稽的眼罩上方亲了亲他，低声道：“嗯，还没有赶上手术，给你道歉。”

    万斯在手术室外面看见陶嘉的时候，护士正在教他换上病号防护服。

    陶嘉想了想，十分认真道：“我觉得每个手术之前都应该让病人留下遗言，这样才是尊重。”

    万斯：“可以。”

    陶嘉懵然：“嗯？”

    手术期间陶嘉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小剂量的麻醉仿佛让思维都变得缓慢，陶嘉睁大眼睛盯着上方的光点，迷迷糊糊心想，其实自己刚才是故意没有给顾俞留下话的。

    陶嘉站在手术台前，病号服宽大，把人包裹得像只浑身雪白的大企鹅，他抖抖袖子，好奇地问万斯：“会很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