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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知道，不是。

    ??林寂是很擅长听人弦外之音的。

    ??话说得模棱两可。

    ??“还是来找我的。”裴寒亭端起茶盏，斟酌着这句话，“那更好。沈棹雪的屋子外我布置的人可比我自己屋子多得多了。又有阿凛住在隔壁日夜看着，要得手也不易。你喜欢喝茶吗，我这里只有这些粗茶。”

    ??裴寒亭过分的淡然，反倒让林寂心更往下沉，“你料到我会来找你。”

    ??饶是如此，林寂退了两步，却依旧没发出半点声响。

    ??在他面前，越是自作聪明，肚子里百转千回的人，越是容易被一眼看穿。反倒是余洛那种压根没有什么心思的，有时候反而会意外地教他摸不着头脑。

    ??裴寒亭将茶水往旁边座上推去，“可惜，他不住这个屋，你走错了。”

    ??好似方才不过是裴寒亭的错觉。

    ??林寂甚至没有黑布遮面，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踏了进来。

    ??“王爷是臣子，不知所臣的，是哪位君。”

    ??堪堪擦过他的鼻尖。

    ??裴寒亭不显山不露水，“我只是一个臣子，在其位，谋其政。怎么能有立储之权。”

    ??他的拇指碰到茶水，被烫得有些发红，却好似浑然感受不到那种疼痛，因为心底深处的震颤更深，只是被尽数被压在了平静的语气之下，“我年少轻狂，还未来得及报效朝廷，便被拖入了一场谁都逃不开的噩梦。”

    ??这么多年，从荒漠到皇都，林寂遇到过的所谓的‘聪明人’太多了。

    ??“也不知入不入得了殿下的口。”

    ??“我的父亲，我的叔伯，还有我年过七旬，垂垂老矣的祖父。都死在了南境荒芜的丛林里，死在那一堆谁也辨不清的尸骸中。”

    ??殿下二字，如千斤重。

    ??裴寒亭心中忖度片刻，冷声道，“千里迢迢来，不是只为看我喝这一盏茶吧。”

    ??“裴王爷的意思，是要那位沈公子当太子了。”

    ??“守城的副将，兵卒，贵胄，城内慌张逃窜的流民……都一样，不过是堆叠的枯骨罢了。但你应该知道。所有人都降了，死了，只有我们裴家镇守这南境一隅，一守三年，分寸未退。”

    ??具体哪里不同，林寂也暂且没琢磨透彻，只似笑非笑地反问。

    ??“十六年前，余家大开云州天堑关口，致使魏家军长驱直入至腹地。中境沦陷生灵涂炭。再后来，魏恭恂称帝，南下讨伐，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我没走错。”林寂道。

    ??裴寒亭眼微微眯起，再取了一套新的茶具，放在桌案上，“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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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林寂却也不是好糊弄的。

    ??“你和沈公子长得有些像，知道吗。”

    ??他想到那一夜秘密入京时，险些被自己一箭射中的黑衣少年。

    ??裴寒亭的眼神，如同一潭死水。

    ??屋顶上是有人的。如此轻功，何等绝妙。

    ??抬手将滚烫的茶水倒入新杯盏里。

    ??“我知道沈棹雪的身份，就知道，早晚会和你碰上。不是你来找我，我也会去金陵城找你的。”

    ??裴寒亭手中茶水氤氲的热气迷蒙了他的视线。

    ??顺手将旁边的茶水端至内卧，再出来时，门口出现一道黑影，三下叩门声很礼貌地响起。

    ??这句话软中带硬，寓意非常。

    ??稍一抬眼，对上林寂暗沉的眼眸。

    ??裴寒亭此人，倒是和金陵城里很多工于心计的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