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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香忘了一切，包括自己是哪里人这种最基本的自我认识，看机票目的地的时候才清楚。

    太阳正在下沉，比刚才步伐急了些，想是不多久就能落山了。

    “可是………可是我昨天还在这里支教………这………”

    陈香象征性地坐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陈锐柯握住她的手，极力安慰，“别紧张，你已经在好转了。你的病很特殊。你有失忆症，间歇性发作。五年来，你的记忆有时候倒退，有时候全都抹掉。这次你又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种种迹象表明，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恢复得好。相信过不多久你就会痊──”

    “你不用管我，我没关系，怎么都能睡。”

    “是。”

    “不，我要听实话。你告诉我！”

    陈香忽然沮丧，“是因为我么？──因为我得了这样的病，拖累你。”

    他们明天启程回家，今天就在学校宿舍里凑合一晚。陈香没什么挑拣，陈锐柯总是忙来忙去，把她的床垫得很厚。

    “太硬你会失眠。”他仔细帮她铺好床，试过一遍，“来，你试试。”

    她什么也不想说了，走出那扇破败的门。满眼雪融未尽的黄土，不爽利，不干净。她抱着自己的肩膀，无助极了。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实在盛不住，像珠子一样一串串下落。

    陈锐柯站在山坡上，久久不能将视线转移 ，哪怕一分一毫。

    “我是北方人？”

    陈香指着自己，不可置信。

    他的手自她肩头滑落，“你应该休息，尽量不要用脑。”

    “为什么？”

    夜晚很快来临，陈香躺进软绵绵的被窝，很快入了梦。

    “我这样有多久了？我感觉你好像不太意外。”

    “行么？”

    村里条件有限，他用屋里闲置的草垫凑合当床，随便铺了块布，刚想躺下，陈香从自己床下抻出来一个毯子，坚持给他铺上。

    她自己裹紧毛毯，走下小山坡，那里是莲花小学的小操场，一群孩子在那里玩老鹰捉小鸡。她很快被孩子们包围，红着眼睛微笑。

    陈锐柯陪在她身后，“阿香──”

    “五年？你是说………我这个样子，已经五年了？”

    “──不用说了。”陈香以背相对，不让他看，说话的时候有些鼻音，“我可不可以不叫你哥？暂时还不习惯。不过你放心，我会努力适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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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香霍然站起。原本以为自己只是短暂失忆，休息一下就会好的。

    “五年。你这样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转眼看过来，“你要一天之内问完么？”

    月亮高悬，冷风刺骨。陈锐柯把毯子轻轻盖回陈香身上，压紧被角。

    静悄悄的小山村，偶尔有几声狗叫。陈锐柯坐在门外，与月为伴，直到太阳升起。

    静默了一会儿，他搂过她的肩膀，“傻瓜，当然不是。别胡思乱想，嗯？”

    “行。那你怎么办？”

    “不用垫了，明天就走了。”陈香说。

    她没有惊醒，睡得很安稳。

    “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