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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大乐趣，便是每每回府路上总会半路杀出一个夏叙姝，这个时候她便安静地等着看少女向少年似有若无地示好，然后再等着看少年疏离又客气地婉言拒绝少女的隐隐爱恋。

    少年不可察觉地躲过她的手，她见状也不再坚持，默默垂下手：“因为杜曜云做过的事，说过的话，皆是他擅作主张，从未考虑过我的感受，所以哪怕他属意我，我也厌他，怕他。可是，如今我想知道……”

    他点头：“是郡主说送在下出府，可郡主却在路上突然跑了。”

    “季小郎君，你很聪明。可你知不知，你有时说谎的技巧比我还拙劣？”

    自此之后，她找到了两大乐趣。

    第一大乐趣，便是每每入宫去面见太后之后，都要在出宫之际借故留待到国子监门口等后山钟声敲响，看着绾色衣袍的少年自人群中走出，然后时不时言语戏弄一番，直到少年万年不变的平静面容染上无奈的神情才罢休。

    她想了一会，复开口道：“季眠，从认识你到现在，我对你做过的事，说过的话，也皆是我擅作主张，从未考虑过你的感受，任性至极，狂妄至极，所以哪怕我真心对你，你也会像我对杜曜云一样，厌我，怕我吗？”

    季眠眼睫微颤，又垂下眸子：“在下不知。”

    她一惊，猛然回头，就见季眠单手撑着假山的景观石绕到她面前。

    季眠没有理会她的无言以对，见她坐在地上，索性也撩袍蹲下来与她平视，一双透亮的眼睛仿佛已然看透了一切：“郡主讨厌杜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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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闻缇笑了，是这两日来第一次露出的真心的舒畅顺心的笑。

    她有些绝望地捂住双眼，眼睛却像是忽然间干涸了一般，再也挤不出半点眼泪。她巴巴地放下双手，靠着假山坐下，努力仰着头朝面前的院墙望去——这是她曾以为阻隔了她自由的障碍。

    想来她心里确实有点阴暗。

    孟闻缇一直觉得，人生漫长且无聊，若是不找些乐趣，总感觉是白活了一场。

    少年双眸清澈，带着洞悉万物的神力。

    旁人都以为孟闻缇喜欢季眠，只有孟闻练看不出来。

    比起这个，她倒是想起一件事情，又扬起笑问道：“你知道我最喜欢扶桑花吗？”

    这不是个问句。

    她尴尬地笑了一下，掩饰自己的异样：“季小郎君，你还没有离开？”

    “……”

    孟闻缇一滞，随后开始认真地回望他。

    季眠一怔，把孟闻缇的话在心中过千万遍，最终还是无奈回应：“第一，在下并非会怕郡主，厌郡主；第二，郡主并非真心待我；第三，郡主若是再不起身，天黑了在下也回不去。”

    孟闻练一脸茫然。

    她突然有些内疚。

    季眠好像并不熟悉景昭侯府啊。

    所以，也不一定非要在夏叙姝一棵树上吊死。

    第17章 遗落的荷包

    一个是作为阿弟喜欢的女子，一个是作为她觉得颇有意思的少年，她就偏喜欢固执地认为，少年既不能接受她的有意接近，那她只要看见少年拒绝其他的女子，她心中也就平衡了。

    她收起笑意，一字一顿道：“季眠，聪明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她见少年陷入沉默，轻轻叹了一口气：“算不上讨厌，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

    住在墙另一边的少年此时身穿白衣，额头上冒着薄汗，说话间都带着细微喘息，许是因为找她在府里跑了不少路。

    是以，这四人之间的诡异而又奇妙的关系得以维持全赖于孟闻练的一脑之力。

    不过，不一样的却是，后者众人皆知，前者有心人得知。

    旁人都知道夏叙姝喜欢季眠，只有孟闻练看不出来。

    她有时候不忍心，时常暗戳戳地提醒孟闻练:“阿练，你知道为何皇宫里总是种了那么多花吗？”

    她叹了一口气:“你看皇帝舅舅，有那么多妃嫔美人，他若是心情好，自有美人为他高兴，他若是心烦，自有解语花为他解闷。就像那花园里的花，因为种类数量多，所以选择多，选择多了，自然日子就不会难过了。”

    忘了坐了多久，直到天空都变得不那么清明，孟闻缇才听到假山前传来的低哑声音。

    既然能找到她，何故找不到出府的路？

    她摸了摸脸，指尖意外地沾满泪渍。

    可墙的另一边，不是她向往的繁华街市，而是沉默少言的少年郎。

    他鬓边有晶莹的汗珠，领口也被汗水浸湿，因为离得近，他身上的墨香感觉愈发浓重了，叫她忍不住抬手去抚他的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