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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头懵懂的问李云谏:“我以前在这里洗衣裳吗?”
“罪吏营的婆子跟那老大夫都等在外头,是交给韩统领还是?”
陆季棠看了看那些罪吏们的手,又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手,给了自己一个答案。
他们歇脚的地方正好是誉王夫妇的馆子,已经小一年没住人,添宝居然还记得这里。
“你确定是建元制的?”
这话不要说李云谏,小冯公公听在心里都难受。
失了忆的陆季棠如此天真的问出这样的问题,李云谏一句话都不敢说。
一想到陆季棠也曾像这些人一样蹲在那里洗着不知道谁的衣裳,李云谏五脏六腑就像被人剖开一样,变着花样的疼。
“是……”粗使婆子在看不见的地方拼命眨着眼睛,使劲回忆当年的场景。
“皇上,娘娘在隔间歇下了,涯神医陪着。”
两人脚底下是脏水,踉跄之中,陆季棠白色的衣摆全变成了黑色。
“就在这停,朕去看看。”
李云谏怕陆季棠一开口又是要自己把他挂到城墙上去。
陆季棠随着李云谏往里走,听到他这么问,开始四处张望。
刚一出门,凭空打了一道雷,黑云来的快,眼看着要下暴雨,一行人赶在大雨来临前找到了落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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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里传来声音:“他是怎么离开罪吏营的?”
屋里头只点了一根烛,端正竖在地上,蜡烛旁边一左一右跪了两个人。
李云谏心里好似蒙了一层纱,早在查到这件事时,他就反复推敲过浒州有谁要害陆季棠,现在看来,这人居然是从建元千里迢迢赶到浒州,只为了要陆季棠一命。
李云谏“嗯”了一声,又问道:“太子呢?”
话还没说完,陆季棠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双脚落地溅起更大的水花,全浇在李云谏鞋面上。
“什么叫洗衣裳的?谁说你是洗衣裳的!”李云谏抓着陆季棠转身就走,他只想也只能逃离。
“老奴想起来了!”婆子高呼一声,“老奴想起来了!是、是一个汉人打扮的公子,他给的银票也是建元制的!老奴是在建元长大的,也是识得的。”
陆季棠知道这遭是来给他找记忆的,但没想到他的记忆会在这种地方。
“这是什么鬼地方?”
李云谏整理衣带的手一顿,“朕亲自见。”
罪吏们聚在一个大院子里,全都穿着破旧的短打衣裳,每人脚边都放了一个大筐,筐里是脏衣服。
“老奴,老奴记得,当时是、是一个小公子给了老奴一些银票,说是有故人想见那公子,一个时辰就能回来,可是老奴等了一天也没等到,结果过了几天,又一个姓李的小老板上门,说那公子生了病,人快没了,问我们还管不管,老奴一想,人带回来还要请大夫治病,于是就、就寻了个由头,把公子的罪籍给卖了。”
李云谏下了马车,第一脚就踩进了臭水洼里,溅的衣摆上全是泥点。
说完,屋内又一片寂静,等黑暗中的人把这番话消磨掉,又听见他问:“什么人带走了他?”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紧紧拧着眉头,嫌弃的甩了甩衣服。
火折子把房里的蜡烛一一点燃,小冯公公拿着干净的衣裳上前来给李云谏换了。
李云谏没敢看陆季棠。
“他是什么病?”
那黑色扎眼,李云谏一把将人横抱起来,大跨步走了出去。
他们的手浸在冰凉的水里冻得通红,有的甚至已经生了见骨的冻疮还在搓洗着,日复一日的重复着同样的动作,表情麻木而僵硬。
“原来我是个洗衣裳的。”
“太子殿下说是认路,去后院几间屋子了,韩统领跟着呢。”
陆季棠曾是他们中的一个。
“师兄对这里可有印象?”
偏偏陆季棠还一脸无辜的盯着他瞧,李云谏绷紧嘴角没讲话。
“确定!老奴确定的!建元制的银票老奴不敢花,于是寄回建元娘家了。”
粗使婆子死死低着脑袋,粗壮的身子不断颤抖,声音里也带了恐惧。
意识到李云谏脸色不好看,陆季棠正要说话却被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