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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矜沉默片刻，目光却始终与那人对视：“早前碰巧遇见过一次。”

    陵芜脸上表情顿时变得精彩起来，再看元矜时便是一副恍然大悟果然如此的模样，慢悠悠放下手中散着淡淡香味的纸袋：“夫人当真是个好主人”。

    “不错。”

    这回不待她说完，陵芜便笑眯眯地接过仍冒着热气的纸袋：“夫人客气。”

    原本方才他还在感叹这女人不错，却不料又是个假月光。

    苏颜颜瞅着那消瘦的小脸，愈发心疼了：“宁宁，你放心，师兄定会找出解毒的法子，这阵子想吃什么尽管说，婶婶给你买，噢对了……”苏颜颜灵机一动：“这回啊，你师娘还特意准备了礼物要送给你呢！”

    “不必客气，权当补上的见面之礼。”元矜暂且略过那奇怪的语气，将葫芦放置在一旁的桌案上，又转向身后的陵芜道：“真君辛劳，我与颜颜特地备了些佟香楼的酒肉……”

    说完便朝着元矜挤眉弄眼，元矜心领神会，稍一摊手，一个镶着金花的紫玉葫芦便呈现在众人眼前。

    陵芜反应极快，一眼便看出其中有异：“尊上认得这头狐狸？”

    “是么。”陵芜嗤笑，一头通灵的幼兽有多难驯，无需他多做争辩。他自认练就一双睛睛火眼，这种把戏话本中见多了。

    小狐崽没有搭理他，对元矜摇了摇它蓬松的红尾，好不容易舍得张开嘴巴，仰头软软糯糯呼唤：“主人~”

    “那可真是太巧了。”陵芜笑意无不讽然。

    陵芜挑眼：“不熟？也就是之前认识了？”

    元矜眉心微蹙，只抬眸向容辞道：“我同它不熟。”

    但此刻，一直倔强不肯开口的宁儿，却轻易将这两字喊出来了。

    元矜先是与陵芜互见过一礼，而后对着容辞问道：“莫姑娘伤势很严重么？”

    容辞眸光骤凛：“是你。”

    大抵是见殿中太过沉寂，陵芜出声替容辞解释了一通，化解了一室尴尬。

    容辞一言未发，深黑双眸定定望着她，显然，这话也正是他想问的。

    莫宁转过头：“好多了，谢师尊关心。”

    “真君莫要胡言，”苏颜颜何等八卦之人，自然明白陵芜的弦外之音：“嫂嫂不认识这狐崽，是它胡乱跳出来非要认嫂嫂做主人的。”

    容辞目色渐深，好半晌后才沉声开口：“宁儿正是为它所伤。”

    容辞面色微变，没有理会苏颜颜，却是望向一旁逆光而来的元矜，然而当触及她淡色瞳眸的一瞬间，一种无以言说的悲哀忽然蔓延至全身各处，仿佛穿透了过去与未来，跨越了前世与今生，他便注定在她如此平静的目光之下与她擦肩而过，陌路而终。

    他话语一如既往地短略，说完后殿中一阵静默，就连苏颜颜也只是悄悄翻了个白眼，暗自腹诽师兄实至名归的“高冷”。

    这边话音方落，门外便传来一声脆响，紧接着赫然走进两人，正是他们将将谈论的阿衿，以及拾春的未婚妻苏颜颜。

    “额……小姑娘伤势倒算不上严重，只不过若不能揪出纵毒之人，恐怕很难根除。”

    容辞亦微微敛神：“阿衿，劳你费心了。”

    要说这传闻中的元矜仙子果然言行得体，气质极为高雅，倒也不似那种心机叵测之人，然则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这般姿态是否故意佯装的就无人知晓了，毕竟装白莲也是话本里的惯用手段。

    正在这时，一团敏捷的红影骤然闯进，一下蹿至元矜身旁，紧紧挨着她腿边，咬住裙裾不放。

    “怎么样，你心心念念的紫金玉葫芦，高兴吧！”

    容辞这才彻底回过神来，不动声色瞟了眼大咧挑衅的苏颜颜，嗓音沉淡：“宁儿所中并非魔毒。”

    容辞几步上前，面容覆上几分关切：“宁儿，好些了么。”

    “真君，当真如此棘手？”苏颜颜脱口问出声来，方才在殿外时听得不甚清楚，只知此事难解，没想到竟是个连陵芜真君都难住的怪毒。

    莫宁扫过那葫芦一眼，目光在元矜和容辞之间逡巡片刻，忽然眉眼弯弯，一脸乖巧道：“谢谢师、娘。”

    而这几人中最沉峻的莫过于容辞了，他抿着唇，一双修眉无声紧凝，因为他清楚地记得，在那些似有似无的回忆里，宁儿直至坠崖前夕，亦从未唤过阿衿一声“师娘”。

    任谁都听得出，那“师娘”二字咬音偏重，像是寻常尾音，又似乎别有深意。

    可这忽如其来的悸动不过顷刻间又荡然无存了，只余下细绵如丝的……心痛。

    “咳咳咳……”床边突然传来几声咳嗽，莫宁幽幽转醒，她虚弱地撑开眼皮，眼珠围着四周绕了一圈，当看到并排站着的容辞和元矜时，嘴角意味不明地扯了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