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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斤伸出十根纤纤玉指。总体来说, 八斤的手很好看,却并不如其他官宦人家的姑娘那样白皙细嫩。她喜欢往外跑, 喜欢舞刀弄枪,自然白不了,但也不黑, 而是那种十分健康的肤色,手掌和手指上有许多薄茧。
厨房的事也就罢了, 现在她娘还没让她上手, 只是让她在边上看着,帮着打下手,可那个女工——至今她学了几天,还是只能缝一个小布头,缝得歪歪扭扭不说,手指头也没少受罪。
这时,门突然响了,有人走了进来。
“大东家怎么会现在就让你出嫁,只是为了以后做准备,你也是个大姑娘了,有些事情虽不用你做,但不能不懂。”
这药膏是他常备的,八斤从小到大总是容易把自己弄出点小伤口来,她又不敢让她娘知道,就跟铁娃哥偷偷私下处理,于是薄镇备这种药膏也备成了习惯。
她发愣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薄镇竟将她从膝盖上扔了下来,本来她是坐在他膝头的。
薄镇有点头疼道:“八斤,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你要和男子保持距离,人前人后都要如此,你说你方才坐在我腿上,若是被人看见了,你……”
“十指连心,当然疼。”
“行了,你别想这么多,娘是预计着八斤可能会在及笄后嫁人,才会这么提醒你。这么早嫁人做什么?我女儿至少要十八…二十以后再想成亲嫁人的事。”
这声厉喝不光吓了八斤一跳,也吓了豆子一跳,下意识道:“铁爷……”
小时候八斤每次哪弄伤了,铁娃哥都是这么做的,他越是这么做,八斤越是委屈,可怜巴巴的。
她在家人的呵护下,无忧无虑长到十二岁,顾玉汝扪心自问,真让她下狠心拘着女儿管着女儿,她也是舍不得的。
涂上最后一根指头,他放下药膏,看她可怜的样子,又一个劲儿把手往他手里塞,他叹了口气,将小手捧了起来,放在嘴边轻轻地吹着。
“可疼可疼了,我以前学鞭子时,也没这么疼过。”她可怜道。
显然她自己也有点慌了,不然也不会语无伦次。
“还疼不疼?”
薄镇微蹙着眉, 先去外面找来一小盆温水, 替她擦洗干净手, 又从屉子里找来药膏,替她细细的涂上。
等门再度阖上,薄镇转头来看有点发愣的八斤。
“可是……”
薄镇看着这样一双眼睛,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他的说法把她逗笑了,“你还真打算把她留成老姑娘啊?”
“我既然不做,我为何要懂?”八斤说得理直气壮,又目含疑惑。
“铁娃哥,你说我娘最近跟魔怔了一样,让我学这些做什么,家里也用不着让我去做衣裳啊,咱家的衣裳什么时候用自己做了,都是外面做好了送家里来。”
“铁爷,广利行的梁东家……”
说是这么说, 顾玉汝却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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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娃哥,你看我的手。”
这么想着,他将目光放在八斤的小脸上,眉心不禁又紧蹙了几分,却还是笑着安抚道:“你如今也不小了,大东家估计是想让你先学着,也免得以后你成亲嫁人什么都不会做,惹来夫家嫌弃。”
“什么老姑娘不老姑娘的,你放心吧,我们女儿以后不愁嫁。”
“出去!”
“成亲?嫁人?”八斤一脸震惊,“我才多大,我成亲嫁人干什么?难道我娘想把我嫁出去?我才多大我娘想让我嫁人?”
是薄镇的随从,一个叫豆子的伙计。
所以她又把旷了多年的厨艺和女工捡了起来。
这一切都让八斤花容失色, 开始两天她还有兴致,毕竟是以前没玩过的,等兴头过了,她开始意识到其中的厉害。
八斤被这一连串变故弄得一头雾水,她本来就觉得委屈,最近她娘管她训她,现在铁娃哥又这么对她,她顿时受不了了。
豆子连忙应是出去了。
之后几天里,她特意把时间空出来,留在家里教女儿一些关于女工女德方面的事情。这些她并没有什么经验, 她只能像当年她娘教她那样, 用自己来言传身教。
薄镇轻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大东家在想什么,八斤现在也不小了吧?
而今天这一切,都不如她手指上那些针眼触目惊心。
第158章
“以后进来记得先敲门。”薄镇放缓了神色,顿了下,他又道:“你去与梁东家说,我现在有些事,过后我会上门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