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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他站在城楼纸之上，看着满城大街小巷张灯挂彩，到处都在奏响送嫁的喜乐，看着那顶喜轿，离他越来越远。

    可是，命运从来都不会顺着世人心意。

    在那以后，他只能默默地站在黑暗里，看着她从不同男人之中，选出要与她共度一生的夫婿。看着她眼里渐渐地只有旁的男人。

    尚且年幼不懂事的年纪里，她总是冒冒失失的闯进。懂事了那几年，到底还知晓在偏殿等着，耐心等朝臣散去，方才跑进来。

    良辰吉日，嫁衣似火灼伤了他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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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她为了别的男人，或是欢喜，或是忧愁落泪。

    嫉妒、生恨想要将她囚禁于身旁的阴暗念头扎了根，吸吮着他的欲念而疯狂生长。

    大雪纷飞时，她偏偏闹着要骑马，学那书本上看到的踏雪寻梅，缠了他数日，他不厌其烦，到底让人寻来一匹惯常行走于山林雪地的老马来，将她拥在胸前同骑一匹马，沿着被大学覆盖的林间小道，看着两旁枯枝残叶往前走。

    前行，便是粉身碎骨。

    她死了。

    她闭上了双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希望那带着清淡花香的空气，能够安抚住她躁动不安的内心。

    她终于找到了此生所爱，好像满心满眼里，都只有那一人。

    他亲自背着她出嫁，看着她入了那顶喜轿，满心欢喜的期待着嫁给另一个男人。

    他想，或许是冥冥之中苍天窥见了他的秘密，所以才让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了他们二人最后的无拘无束的独处时光里。

    是悬崖峭壁之上。

    哪怕他压下所有不可言说的念头，命运也依旧能够轻易的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这样也就足够了。

    她要冷静，她要沉着，她已经是个成熟的十七岁大姑娘。

    他歇了早朝，独自待在他的书斋，刚喝了一盏茶，手边还放着一卷书。

    她一定可以打消掉梨子精那可怕的，足以将他自己推向深渊的念头。

    他分明可以轻易的就将她囚于身旁，让她永远不能逃离他身旁。

    向来除了她便再无人敢不经通传就擅自闯入。

    自打他搬入长明宫，修建了这处书斋。

    而她死的那日，这世上最知晓他性情脾性的王福连门都不曾敲，直接推门而入，哭的满脸是泪的跪在地上，“陛下，长公主悬梁自尽，殁了啊！”

    心里眼里，皆只有他一人。

    他大梦一场初醒之时，看见坐在他身旁，杏眼灼灼，带着狡黠笑意幸灾乐祸的鲜活身影时，他有一瞬间在想，也许是他大限将至，所以才会忆起封存在记忆之中的画面。

    他们分明可以一直走下去，只是穿过了林间小道，走过荒野，还是寻得了幽静之地长出的梅花。

    或是欢喜，或是生气的同他说起今日她做了些什么。

    许是雪色茫茫宛若接上了无穷的天地，也扰乱了他的心弦，在那一刻，他生出了若是就这样带着她永远向前的荒唐念头。

    在他三十年的短暂人生里，为数不多的悠闲时日里，总归是有一道灵动的、鲜活的身影在他身旁。

    他若昏聩，甚至可以筑起金屋。

    赵明修安静的站着。

    他想，这样也好，他们至少还住在同一座城，他能时常看见她在他眼前，一如既往的将她的喜怒哀乐，毫无负担的分享。

    那是一个极其寻常的午后。

    昨日今年，犹如虚空幻境，终于触手可及。

    他是一个帝王，他拥有了天下，只想再拥有一人，何尝不是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