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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宋的话还没有落地，便看到愉景摇了摇头。

    程宋隐隐察觉出来，向来乖顺的愉景，这是和傅长烨较上劲了。

    “宽恕，也要她到我面前来求。”傅长烨沉声说道。

    愉景微微抬头，廊下空寂，除了值守的小黄门，哪里有那冷清尊贵男人的身影。

    他想了想，官家为大，他可没有这样大的胆子请他出来，于是继续劝说，“官家仁厚，昭容进殿，向官家说明缘由，官家不会苛责的。”

    程宋笑容僵在原地，以为自己看错，以往若是他告诉她傅长烨要见她时，她都是欣喜至极，抬腿就往大殿跑的。

    愉景再度摇头，“官家不宽恕，我便不起。”

    程宋见她铁了心，怏怏回殿。

    他很是不解，她今儿这是怎么了？

    他灰头灰脸转身，对傅长烨一字不落转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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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以为她又是像先前一般，来给傅长烨送绿豆汤的，可是为何却跪下了？

    程宋额头冒汗，这才知他小看这传话的差事了。他挪动步子，到愉愉景面前，好声央求，“昭容，殿下请您进去呢。”

    她的胆子，也不小，口口声声说爱他，不也是昧着良心之言吗？

    程宋知道，昨夜傅长烨是留宿棠梨阁的，傅长烨向来清冷寡欲，能有一入眼的女子，已经是很不容易。

    如此想着，程宋连忙抬腿，小跑至愉景面前，连声道：“景昭容这是何故？”

    愉景心中落了主意，今儿傅长烨不出来见她，她便不起，他试探她可以，但她也要让他疼一疼，委屈不能白白受了。

    程宋一头蒙，但自幼跟在傅长烨身边的人，知道何时该问，何时该闭嘴，直接转身，进殿通传，“官家，景昭容求见。”

    他看了看台阶下的青砖，心想这绝不是愉景这般的女子能受得了的，若是怠慢了她，万一傅长烨怪罪下来，可就不好了。

    大错？请罪？

    于是只淡淡回程宋一句：“烦请程侍卫通传，说我犯了大错，向官家请罪来了。”

    娇滴滴的人儿，说跪就跪，那地面坚硬，且又受了日光曝晒，怎能下得了膝？

    傅长烨微微挑眉，心下明白，她这是为奏章之事来了。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苏舜尧胆大包天，目无君王，二皇子的事情，他还没和他清算，现在他又沉不住气了？

    “昭容？”

    殿内，傅长烨头也不抬，声音于一堆书卷与奏章中传出，“让她进来。”

    沉水香浓，大殿内鸦雀无声，阳光从东方渐渐往正中挪来，地面被烤得白花花的。

    手下笔尖微顿，眼前浮现起那日他无意看到的情形，清秀女子，顶着一袭纯黑披风，在宫墙一角，与苏舜尧窃窃私语。

    愉景于广袖下握紧了拳头，“听不到官家的金口玉言，便不能起身。”

    “我所犯的，是大错，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没有官家宽恕，不敢随意起身。”愉景斩钉截铁道。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一物降一物。

    程宋得了这句话，心下微喜，想着还好自己眼力劲儿足，这景昭容可不就是在官家心尖尖上，于是满面笑容，向愉景道喜，“景昭容请……”

    纵程宋在大殿伺候这么久，还是头回见到这等事，两主子僵持，他该如何是好？

    她身上每一处他都知晓，而那样的背影，纵是披风遮掩，他也能一眼看穿。

    “要我见她？矫情。”傅长烨手不停笔，冷了眉目，原来不是惧怕，是恃宠而骄。

    程宋心底暗暗叫苦，他从未在战场上吃过败仗，可却在这传话中的差事中，感觉到了气馁。

    守在殿外的程宋，被她这异常举动吓了一跳。

    几日床榻之情，还能换她一丝诚惶诚恐，好，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