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是岸(2/3)
这个世界上本没有他。我来到海南的本质,不过是一次为了逃离现实的即兴旅行;而我身边的这个男人,也只是我臆想中的另一个自己而已。
我一挥手就抓住了半边耳朵,把人直接从背后提溜到面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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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句话说,除了自己,我们对谁都没什么真心。
我明明记得十六岁的我眼里有光,每一天都有希望。那年我参加学生会的面试,学姐问我“如何调节负面情绪”,我说“睡一觉,第二天自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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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我对失眠最深切的恐惧了。
这句话狂妄,所以谶得格外凶,以致后来的人生里,我熬过无数个辗转难眠的晚上。
每个人身上,都有那么点儿恒定的东西,外面瞬息万变,沧海桑田,它自岿然不动,始终如一。
我的目光就在玻璃窗里和他碰上了。
我们都只爱在自己身上寻根究底,然后在别人身上得过且过。永远真诚残暴待己,虚伪和善待人——
他两根手指被我捏着,叫得分外销魂,又是“撒手撒手撒手”,又是“要断要断要断”,我感觉自己上回听到类似的节奏,还是“Go go go Ale ale a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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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乐了,我也乐了,玻璃窗不说谎,如实地映出两张傻乐的脸。
“拉倒吧,我明明大学学心理。”
一瞬间,我发觉我们两个都在借着窗影认真打量彼此,这还是碰面以来第一次。
……
然而影子含糊,其实看不太真切;可我和他谁都没有转头,想去看得再真切些——
因此,结果就是,我睡了无数觉,等来无数个明天,都没有好。最后我学会了和它共存,开始觉得呆在里面舒服。
他抢不回脖子,只能把自己的手指抢回来捂怀里,瞄了我好几眼:“怎么,您还大学学医,专攻骨科了?”
我就这么盯着自己的倒影发了好久的呆,直到脑袋上突然长出一对兔子耳朵来。
而那点儿永远不变的玩意儿,可能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最深处的自己”。
我勾着他的脖子,将他扼在我旁边,哼哼着对他笑:“放心,断了我也能给你接上。”
我笑着拍拍他的头,胡扯得心应手:“专攻伊莱克特拉情结。”
所以啊,我既是变了,也没有变,而这二者并不矛盾——
那一刻,我发自内心地想笑。
像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他清瘦,鼻梁也挺,所以侧脸的轮廓要来得更好看些;也是单眼皮,我从来看到单眼皮的人都觉得亲切;就连戴的眼镜都和我配的那副很像。
——可我没有变吗?
有一瞬间,我精神恍惚,甚至怀疑起他的存在——
我忽然觉得我和他真的很像。
最难忘的失眠,还得数二十二岁那年的秋天。我又回到学校,睡在寝室的下铺。夜深,背后冷,盖两层被子也冷。睡不着就想家里的事情,一想就哭,哭得喘不过气,就更加睡不着——
他没太搞明白那个情结,跟我纠结半天到底是伊拉克情结还是克拉玛依情结,最后我说行大爷您先凉快吧欸,他说好嘞。
也是那一刻,我想转过头去,仔细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