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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莞尔，略略垂眸礼道：“小郎君过奖，还请不吝赐教。”

    但就在将要与他擦身而过的瞬间，她耳边忽然传来一个温然的声音，若有似无地携着丝和缓的笑意：“敢问小郎君是如何一眼认出这幅画是真的？”

    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人长得还那么好看，说起话来语气拿捏分寸也极好，如清风吹皱湖面，徐徐入心。同样的一句“你不懂画”，她想着若是换了某人那个高高在上的样子来说，只怕自己当场就要翻脸。

    谢晚芳抱手于胸前，好整以暇地瞧着，漫不经意地说道：“若是人人都有的本事，又如何算得上天赋异禀？”说着，她一边将画拿了回来，一边看向面前的人，突然问了句，“郎君今日是否用过药浴？”

    他看着她难掩雀跃的背影很快钻进了自己隔壁的雅间，若有所思。

    他身旁的从人见状忍不住问道：“你如何知道是真？难道不能是别人仿着刻的么？”

    他笑了一笑：“是安国公世子夫人。”

    话音落下，那侍者已然是满脸掩不住的惊讶。

    第8章 礼尚

    她不料他反应这么快，意外之余不由颇赞赏地笑着点了下头，道：“不错，九清居士所用的印泥里掺有红石花粉，而他那枚印章又是烟檀木所制，此二物相遇，会生出一种很特别的味道，而且我曾经试过，不同的分量气味也会有些微差异。”

    “此人也太狂妄了。”回过神来的侍者不由忿忿道，“既明知是真迹，居然还好意思在画上瞎划拉，更只出得区区五两银子，当真是一副奸商嘴脸。”

    她说着，将手里的画小心展开来，露出那四四方方框着“九清”两个小篆的章印递给对方看：“这确然是他的那枚没错。”

    “问得好，的确有这个可能。”谢晚芳扬眉一笑，说道，“但我看的原也不是这雕工真假。”

    谢晚芳冲着他一抱拳：“过奖。”便豪迈地举步走了过去。

    她心底反而生出几分欣赏来：“不错不错，这满场就属你眼神最好。”

    “早听说她在西市开了家香料铺，今日一见始知竟是嗅觉过人。”他莞然道，“掌心茧的位置显是练武之人才有的，她是将门出身，并不稀奇。至于腰间那枚香囊虽普通，但上面的绣花却是肃州宣城一带最传统的‘六蝠抱珠’纹，边角还嵌了百色布，这是家中才会特意做的样式。还有——她刚才题的那行字你可注意到了？”

    侍者微怔，大感愕然：“郎君如何知道？”

    谢晚芳脚下一顿，立时转头朝他看去：“你怎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般谦逊和善的态度让谢晚芳只觉神清气爽，颔首坦然道：“郎君说得不错，在下确实没什么太深的书画造诣，之所以能识出是九清居士的真迹，其实全是因为这枚落款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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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闻言，只略一沉吟，便道：“是印泥？”

    他眸中微露讶色。

    不待对面两人回答，她又伸了两根手指出来，目中满是自信：“至多不超过两个时辰——是你身上的药香告诉我的。不过郎君用了恰到好处的木松香来调和，倒是独一份的清雅。”

    他迎着她疑惑的目光，笑容清浅：“因为，你根本就不懂画。”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干干净净的衣裳，须臾，唇角浅浅轻弯，抬起眸看着她：“小郎君果然才能过人。”言罢，微微侧身让开了路。

    谢晚芳听着他这犹如“今日天气真好”的平和语气，一时竟不知该不该计较他居然就这么戳穿了她装相的事实。

    侍者将画接过，低头细细嗅了片刻，皱眉疑惑道：“我怎么闻不出来有什么气味？你别是在诓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