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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着整个太平洋的距离，女人的嗓音有些失真，他几乎认不出来。

    服下一片安眠药，那些奇怪的想法还萦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程澈起床吃下第二片，然后抱着几个月前鹿汀替他在娃娃机里抓到的企鹅公仔，终于睡了过去。

    后来，远在美国的妈妈, 似乎也打来过“关切”的电话。

    烟屁股掉了一地。

    “你见过经常和程澈待在一块儿的女生没，听说两人在谈。”

    一阵冷风把他吹醒。程澈睁开眼睛，右手里的手机屏幕还亮着，界面是鹿汀发来的那条短信。

    那晚, 程澈的内心五味杂陈。

    程澈没有出声。

    “什么实话？”

    这些话连同今天听到的那句“不怕死”一起，在脑海中反复回放，像无法按下暂停键的单曲循环。

    “小澈，你跟妈妈说实话，好不好？”

    她甚至让他一度产生了错觉，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是个正常人。

    面对质疑, 他显现出了不符合年龄的冷静, “吴警官，我没有骗你。我晕血后有近事遗忘, 这是很久以前就有的怪病，我的家人和心理医生都可以作证。”

    夜风冷冷清清, 程澈站在阳台上，没有开灯。左手食指与中指间夹着支燃掉一半的香烟，发出忽明忽暗的光，像没有生气的萤火虫。

    “我一直一直，都很相信你。”

    “女生为了爱情是连命都不要了吧。她也真是心大，不怕哪天自己也被杀掉了。”

    他的回答是，“不记得。”

    想起第一次和负责爷爷案件的吴警官见面的场景, 他作为证人, 坐在一间又小又暗的房子里，同面前的人做笔录。程澈不喜欢那房间的味道, 淡淡的潮湿闷热, 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早前听到的闲言碎语又钻进了思维的空隙里，大概是两天以前，他从走廊经过，听见身旁两个女生在讨论他和鹿汀的事。

    第82章 82

    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程澈试图告诉自己，整个事件中，他是受害者。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事情浮出水面，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自己。

    他早已习惯了孤独，因此在面对这一切的时候，内心格外平静。唯独让他不得安宁的，只有旁人形容鹿汀的那句“不怕死”。

    八十二

    闭上眼睛, 脑海里飘过了许多被尘封已久的记忆碎片。那些他以为只要不想起来, 就可以当它们不存在的碎片。

    原地立了一会儿，他将手上剩下的烟用力吸了一口，便在旁边的花盆里摁灭。

    失眠到很晚，程澈躺到中途，从书柜的角落里翻出来一盒没开封的安眠药。药是当初搬家的时候带来的，曾经吃过很长一段时间，会习惯性备着。回想起来，和鹿汀认识后，他再也没有碰过。

    吴警官尽责地、一遍又一遍换着方式问他，“你记得发现你爷爷时的场景吗？”

    有一瞬间，他无所适从，只好不声不响把电话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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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怕她有事。

    他低头，看见自己拿着烟的手腕上，有两道浅浅的疤。如果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

    “我一直一直，都很相信你。”

    “一点都不记得？”对方眼睛眯起来, 表情是不信任。

    “你爷爷的事……跟你有没有关系？别人会害你，妈妈不会。事情如果真是你干的，妈妈就把你接到美国来，看世界上最好的心理医生。我们换一个环境，对你来说会好一点。”

    她可以不怕死，但是他怕。

    夜里十点半, 远处楼群的光一点一点熄灭，在夜色的留白里剩下大片黑暗。他吹着刺骨的风, 心里忽然生出了全世界只剩下一个人般的孤寂。

    “你本质是个好孩子，妈妈不想看到你被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