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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楚屹从后门溜进五班，正听见这一句，指着鹿溪的鼻尖说她教坏未成年。

    刨去上课溜号、偷吃零食等小问题，时小多勉强算个好学生，逃课之类大逆不道的事，她还真没干过，有点儿胆怯。

    她说，等我数完三百个数，你就把名字告诉我，好不好？

    顾若杨的办公室在五楼，门开着，季星临站在外面，听见时小多气鼓鼓地抱怨：“顾老师，我现在还没消气，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替季星临说话。不然，我会连你一起讨厌！”

    英语老师把时小多带走后，季星临立即从位置上站起来，何甜甜伸手拦了他一下，说：“上课铃都响了，你要去哪儿？”

    时小多闷声接话：“今有周楚屹搬空超市。”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季星临舔了舔嘴里的那颗橘子糖，平直的嘴角终于勾起一点儿笑。

    从小到大，一直是这样，所有试图接近他的人，都会被他伤害，然后选择离开。

    命运为他安排了一集不算精彩的剧本，于诱人的蜜糖里，藏了锥心的刀，刀刀割他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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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好，应该去遇见更好的人，而不是困在他这里。

    他想起很多年前，那个眼睛圆圆的小女孩，也是这样软着声音，奶声奶气地叫他小哥哥，还偷偷往他手里塞橘子糖。

    时小多胡思乱想，表情有些苦。

    鹿溪看了眼他手中的袋子，惊讶道：“你这是打包了一个超市吗？”

    季星临没说话，撞开何甜甜的手，从后门绕了出去。

    而这一次却与季星临料想的不同，时小多吸吸鼻子，声音有点儿软，说：“这么说好像有点儿没出息，明明被气哭了，还到老师这里告了状，但是，我并不讨厌季星临。是我主动要求坐在他前面的，这样冒冒失失地换到别的地方，会让他很尴尬吧。他在人际交往上好像不太顺利，我不想再给他增加负担。”

    季星临停在教室门口，一片深重的阴影打过来，刚好藏住他的身形。

    周楚屹“啧”了一声，表情有些不自然：“别乱接话茬！我都忘词了！我想说的是，古有廉颇负荆请罪，今有周少登门道歉！刚才的事，是我不对，你别哭啊！我最受不了小女孩哭了，鼻涕一把泪一把。”

    鹿溪笑趴在桌子上。

    季星临转过身，朝来时的方向走，悄无声息，没人知道他曾来过，也没人注意到他的离开。阳光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像一袭深色的战甲，追随着落寞的将军。

    办公室里，顾若杨斟酌了一下，对时小多说：“如果有换座位的想法，可以说出来，不要有顾虑，老师会帮你协调，”

    季星临收回思绪，抬起头。教室里，时小多对周楚屹笑了笑，小虎牙露出来，可爱得近乎孩子气。

    和教室里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走廊里的安静。

    〔30〕

    鹿溪无奈地叹气：“周少，你真是教科书般的不会说话！”

    鹿溪爱热闹，最看不得朋友不开心，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豪气冲天：“这么好的天气，不能用在不开心的事情上！走，姐姐带你出去玩！”

    办公室外，季星临垂下眼睛，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像是早有预料。

    〔31〕

    周楚屹道：“古有廉颇负荆请罪，今有……”

    她说，他们不跟你玩没关系，我跟你玩。

    时小多险些崴脚，透过栏杆间的缝隙往鹿溪嘴里塞了一颗话梅，道：“快闭嘴吧您！”

    鹿溪倒是利落，攀着黑色栅栏上的尖顶，一跨一翻，眨眼便跳了出去，站在外面唱劳动号子给时小多鼓劲：“同志们加把劲啊，嘿嘿哟啊！翻过这堵墙啊，嘿嘿哟啊！”

    周楚屹将两大包零食摆在时小多面前，又从口袋里挖出两瓶阿萨姆奶茶，一并摞上去，险些把时小多埋了。

    季星临没戴腕表，也没拿手机，他粗略估算了一下，时小多足足哭了半个小时。他想起那句名言——女人是水做的，时小多大概是水泵做的，掉起眼泪来如同开闸放水，停不下来。

    走廊里人来人往，都当季星临是来罚站的，没想到他的真实目的居然是听墙脚。

    季星临站在办公室外面，靠着墙，他看不到时小多的脸，只能听到她柔软的声音，像溪流，自他耳边汩汩而过。

    其实，季星临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追出来，他就是心慌，时小多掉眼泪的那一瞬间，他慌得险些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