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2/2)

    迟寒接二连三被叫到景凤儿那里陪练。

    他领职那天,景齐州在座上点了他的名字,迟寒抬头去看,看见景凤儿坐在景齐州身边静静望着自己。景凤儿在人前、尤其景齐州身边时总是这副样子,双目沉沉,不苟言笑,像个苍白冷漠的瓷娃娃。

    景齐州的宝贝儿子是个兔子。

    迟寒心里一动,却知道还不是时候,只无奈地笑笑。景凤儿见他不领情,也不强求,板着脸走开几步继续练剑。

    “下次我定不会”

    景凤儿一下子脸由白转红,眼里浮出一丝异样。

    迟寒不动声色看在眼里,等到景凤儿叫他离开,他踏着一地早春的落梅走出院子,才在无人看见的院墙外笑了起来。

    景凤儿头一次让剑飞出了手。他想捡起来,手指却打着颤不听使唤,蹲在地上终于流露出近似恼羞成怒的郁色。

    才这个年纪能有这般苦功其实已十分惊艳,可惜是景齐州的儿子,还拿不上台面。自己更不可能有那个好心去说漂亮话,于是迟寒收了剑,轻笑一声朝景凤儿伸出手,景凤儿没接,左手拾了剑收进鞘里,站起身。

    迟寒觉得十分有趣,毫无怜惜地始终应允。

    原本早该不耐烦,可他有心让景凤儿对自己放下戒备,自然百般温柔体贴,也不再动不动冷笑嘲讽。迟寒要装作好人时连自己都会相信,一段时日后,景凤儿便不再冷面相向,疲乏休息时还愿意与他说几句话。

    迟寒从不否认自己是肮脏且怪异的人。他混入黑雁教,要爬到足够高的位置,习惯了隐瞒本性在阴影罅隙中做一个假人,怀抱阴谋秘密过活,可此刻他忽然察觉自己那层伪装被撬开一丝小口,跃跃欲试,露出其中鲜活污黑的内在。

    “他们不愿与我好好对剑。”景凤儿道,“我叫他们都不必来了。”

    “当啷——”

    迟寒想,又有几个人真心想陪小少爷玩闹?他心里想着没有表露出来,笑道:“教内事务多,我也是刚来总舵算是个闲人,不像旁人脱不开身。不过总归也有忙的时候,将来若有了杂事怕也不能常来此处了。”

    “那我叫他们别安排你做事。”

    “”

    景凤儿没想到他说的那么直白,愣了下,冷哼一声道:“你武功那么好,头脑也不差,到现在连个一官半职都没谋上,何必还要挤破头和那些人争?不如在我面前好好表现,我去求父亲给你个堂主当当。”

    迟寒想,总归还是个毛头小孩。

    或许他本人都没有这份自觉,但迟寒料想不会看错。被握住肩膀时那小东西神色扭捏得近乎羞怯,眼里有种分外警惕的慌张,叫人一眼看了个透。

    景凤儿收敛神色:“才入门而已。”

    如今景凤儿对自己很是信任,此类小动作早习以为常,这当然是迟寒有意为之,他要像温水煮青蛙一样让景凤儿习惯自己的存在。景凤儿好似完全没看出迟寒心怀鬼胎,有时被迟寒逗得不行也总觉得自己反应过度,只在心里暗暗羞赧,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其实迟寒都看在眼里。

    景凤儿说到一半,忽然脚下一滑。

    迟寒苦笑:“饶了我吧,我还想着出人头地呢。”

    两三个月后,迟寒被任命升了堂主。

    片刻,景凤儿手能握稳了剑,就又迎身与迟寒缠斗起来,他认真极了,眼神都像含着火黏在迟寒身上。迟寒故意装作和他打得平分秋色,次次险象环生,又次次都不让景凤儿赢,景凤儿看不出来,到后来嘴唇都有些白了,仍固执地要求再来一次。

    “”

    “恭喜!”景凤儿突然从树后出现,抿唇笑着跑到他身边,迟寒也笑了,十分自然地轻轻拢着景凤儿肩头向前走。

    晨会散后,迟寒避开人群沿着小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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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寒看他面上似有不服,笑道:“这是鼎鼎有名的黑雁剑诀?果真名不虚传。”

    景凤儿差点被打脱了剑,踉跄几步站稳,手麻得不行。

    是他精疲力竭又在地上蹲了半天,一时血没上头,不消片刻自己就能站稳,可迟寒眼疾手快把他扶住了,低头问:“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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