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堕红尘(2/4)

    停留几瞬，他从沈弃唇上移离，抬眼同沈弃对视，温热的呼吸缠错。

    “即便你当初不将李大夫的话全告诉我，我看见它第一眼就知道它活不过多久。它被养这么久，从没胖过多少，喂得都又几乎都吐出来。想必它也明白。我曾不，很多次，很多次将剑抽出，剑尖指向它，想抹了它的脖子。那般苟延残喘的活着，想来并不算是活。可我很多次要举剑，总被各种各样的事打断。”沈弃停了一下，“或许，我当时该直接下手的。”

    齐怀文见她出来了，目光自比试中分出来，向她摊开手，掌心躺着根红绳穿起的羊脂玉，玉身有弯新月与一点星芒。

    长宁兴致恹恹，在门边站着吸了几口冷气，也不知具体该做些什么，便裹紧了外衣，走到齐怀文身边去与他一同看两个人比武。她先前对贺泽讲的都是气话，她也明白贺泽武功一定不差，这厢看他比试，发觉他与沈弃胶着着，难解难分。

    沈弃却并不答应他，贺泽顿时急了，慌忙去拽沈弃，道好师弟好师弟。

    齐怀文见长宁撇着嘴眼圈又红起，便不再坚持，收起那玉来。

    次日齐怀文将这事差人报给长宁，那人是下午传到话的，长宁当天晚上就跑来这里。可惜仍是差了一步，西瓜已经让埋在那颗石榴树底下。

    沈弃拎起薄透的眼皮，目光同他碰在一块，光影映在他的眼里，除去往日的倨傲与淡漠，春水般的又湿又软，却有一股拗劲在里面。

    长宁只是点点头，没再应他。偏过去的目光正巧触及吐青的石榴树，又看到树下翻起的些许新土，心中一阵发紧。

    “无论如何我都会保它。”齐怀文答道。

    他咬了下唇，洁白的牙齿抵了下薄红的嘴唇，学着齐怀文稍侧了些脸，回吻在那两片嘴唇上。

    长宁见了玉想起西瓜来，心中又是一番堵，索性偏过头不去看那块玉。

    “还你，不是宝贝得很么。”

    “你真的觉得好吗？”略稚嫩的声音反问。

    稍显稚嫩的少年音响起，沈弃眼向下看，并不直视他。

    可嘴没如预期接上，鼻子尖却撞在一块，沈弃霎时皱起眉呆住，像是不解。

    齐怀文无声地笑，抬高些沈弃的下巴，俯身稍侧了脸低下去，浅浅亲在他的唇上。

    次日长宁起得晚，洗漱完毕后推门出去，发觉齐怀文倒没出去，披了件灰色大氅，倒也衬得玉面长身，此刻正站在庭院的一方围观沈弃与贺泽比剑。

    另一方，沈弃将剑尖抵在贺泽喉前，蹙起眉尖道，“专心点。”

    “你收着吧，我看了难受。”

    沈弃没绷住笑出来，伸出两根手指来，道再陪我练两次就不说。

    长宁对着树落了不少泪，也不管多丑沈弃也看到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后悔着说当时不该一气之下走的，之前看到时候就觉得西瓜哪里不太对，可存着一丝侥幸想着它一直都那样，指不定就好了呢。却没想到最后一面都没见着。贺泽在她后面看着，是想劝但不知说什么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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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泽道我就知道。又说与你比试最累，扭过脸去看长宁，却发觉齐怀文正看着他们，眼神有些怪。便生了些疑惑，但想来是自己看错，总之也不碍事，便道，“先欠着，这次不行，我得先送公主回去。”

    其他人忌惮着长宁的身份不敢多说话，身边又是两只闷葫芦，齐怀文无他法，走到她身边去劝，劝了一两个时辰才将人劝解开。长宁也哭得累了，夜也深了，便暂且差人去告知姜长千，让长宁暂且先住在他这儿。

    “活着总是好的，苟延残喘也是好的，只有活着才有过程。李大夫曾说它活不过十天，可它活到如今。它看着你练剑不好吗？”

    “那我先帮你收着，你何时想要便来取就是。”

    贺泽颊边的酒窝更深了，也将剑归入鞘中，道记住了记住了，以后不会了，你可不要写信去说，不然我会烦死的。

    齐怀文静了很久。

    沈弃唇抿作一道直线，并不回他的话，手心被对方后颈处的碎发掻得发痒，他却很喜欢那种触感，一并连心都是酥麻的，很像自上元节过后便久褪不去的那股酥麻。

    只听他用气声道：“只有活着，才能看到生机。”

    闻言，贺泽将目光从少女身上移回，不太好意思的对沈弃笑上一下，颊边顿时现出两枚酒窝。

    沈弃闻言拎起眼皮往上盯了他许久，盯到呼吸都乱了拍，伸手摁低面前人的后颈，凑得更近。

    沈弃依旧是绷紧的脸，收剑入鞘，冷冷的道，“别的我管不着，可教诲不要忘了，换做旁人，方才那剑足以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