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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王好酒,京郊别业里有大酒窖,贮藏南北香醪异域美酒,宗人府平日又无事可做,他便将府下几个农庄拾掇做酒庄,终年宅在酒庄里酿酒喝。小朝会他不愿来,朔望大朝他逃不开,又舍不得酒,上朝时便揣了一壶藏怀里,三跪九叩之下,酒壶轱辘坠地,摔了个酒香四溢,太和广场驻守的兵士闻见了都咽口水,馋得众人下朝便找他讨酒喝,一来二去,楚王的酒庄在燕京成了金字招牌,供不应求。

    如此一来,颜逊又抓住皇帝一处软肋,时局难料。萧慎收回目光,向楚王苦笑道:“萧某得先帝陛下托孤,不敢懈怠,纵然拼碎一身老骨头,也必定誓死捍卫江山社稷不落于旁人之手。来日若不幸陷入囹圄,望楚王爷念及旧情,赐我美酒一瓯。”

    皇帝亲去看望慰问过几次,多的也没脸去,毕竟要不是他把唐玳抢过来,忠王一双儿女绕膝,夫妻和睦,其乐融融。皇后承唐玳口称母后,每日总抽出空来过去陪忠王妃说上几句

    王子元拊掌愤慨之际,一回头——萧慎与楚王丢他在原地,数步之外,谈笑风生而去。萧慎虽寒门子弟出身,肩宽背厚,绯袍加身越显威仪;宗人府是个管理皇家户口的闲差,偶尔扭送几个不学好的凤子龙孙去凤阳高墙面壁思过,尤其八王叛乱后,近年皇室宗亲安分得很,绝无二心。楚王为宗人令,又步入中年,闲暇舒适的生活养了他一身肥膘,绯色交领袍上的团龙远远望去圆滚滚的,略萌。

    萧慎和楚王你来我往聊得热闹,似乎未将忠王之藩黔地的事情挂怀于心,火牛居士顿觉自己一腔热血如一拳头砸在了一团棉花上,没劲得很,挥挥袖子另选了一条路,分道扬镳。

    皇帝适才将他们遣散,萧慎与楚王拖着王子元,因而走得慢,清清楚楚地听见皇帝向颜逊问道:“朕听闻,颜相广结好友,其中可有通晓冲举之术的方士?”皇帝久病缠身,药石罔效,日薄西山之际,欲如先帝般,将与天同寿的希望寄托于求仙问道。颜逊似早有预感,数月前大张旗鼓地为一牛鼻子道士设坛扶乩,百试百灵,名声因此传开,皇帝应有所耳闻。

    太和广场宽阔无垠,二人并肩而行,缓步走到汉白玉桥上。萧慎看了眼脚下石砖精雕细琢的纹路,目光像是黏着在上面,久久未能移开。楚王拍了拍自己肥大的肚子,抚须笑道:“萧相,汝与吾,皆凡人耳,该来的挡不住,何必因此郁结于心?”

    忠王故去,天地间仿似留下一缕英魂,在唐玳年幼的躯体上烙下生命延续的痕迹,使他一夜长大。前几日抱着商赞的双膝痛哭流涕的孩童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笑容生疏而客套的少年唐玳,含凉宫宫人数百,竟让他们母子二人活出了冷宫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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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王家大业大,视金钱如粪土,大方得很,当下大笑,他拍拍萧慎:“萧相想喝什么,自去酒庄取就是了,还与我客套!春光正好,商赞老头那儿要开百花宴,我命人备了十坛百花酿,下月赴宴,一饱口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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