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联系（下）(2/2)

    力道太重了。

    仿佛被方才脱口而出的真心话击中，那团色块一动不动停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那是因为你失踪之后根本没想过联系我！”丸罔陆双拳紧攥，克制到极点才忍住施暴的冲动，“我说过别太敷衍我吧？！铃奈小姐到底把我当做——”

    实在是太奇怪了。

    “昨晚做过？”丸罔还在捏着我的脸，神色冰冷又过分俊秀的脸让我幻视到糟糕的回忆，“和谁？丈夫吗？”

    尽管不愿回答，对方却用执拗得异常的视线逼迫我做出回应，眼底仿佛即将崩坏的什么看得人不寒而栗。

    “那为什么要把我拉过来啊！”我浑身都在发抖，“话说得那么好听，实际上不还是在做下三滥的事吗？！既然当着我的面说那些话，不就是根本不打算放我走吗？！”

    实在太荒谬了。

    好可怕。

    说起来或许很奇怪。尽管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和阿孝这个黑道当家接触，后来还与丸罔产生接触，我对于黑道实际上做的事情，却没有任何概念。

    同样面对威胁，同样只身一人，此时此刻的我，却感到与千叶那时截然不同的…后知后觉的某种情感。

    我握住被扯乱的睡裙衣角，睁着眼睛看他，视野被大颗掉落的泪珠模糊，只看见浓金灿烂的色块。

    他真心喜欢着我。

    “你哥不就做过吗？”丸罔陆捏着恐惧到不敢动弹的女性的下巴，观察她的神色，脑中开始盘旋一些让人永远无法逃走的选项，“我记得还有更方便的……哈。这是什么表情？以为我要把你弄坏吗？”

    “如果、陆君觉得我的行为伤害到你的感情，或者是、因为我过于暧昧的表现，产生了…更进一步的期待，我真的…没有办法回应。”

    公悟郎大概是做办案之类的事，大哥是处理公司业务，两个有栖和秋翔…大概是一些犯罪活动，但阿孝和丸罔，他们所带领的黑道，平常究竟都做些什么呢？说是洗钱，但具体的……

    气氛一片冰冷。

    “——本来就什么都不是啊！”

    “把她拴住也没用，是不是？”

    好可怕。好可怕。刚刚就已经很可怕了，现在更是——

    仿佛先前克制的所有情绪都一瞬释放，金发少年低下视线死死盯着我，精致而姝丽的眼眸充斥可怕的血红，于凝滞冰冷中静默半晌，发出一声沙哑短促的笑。

    被捏得很痛。虽然很痛，却连颤抖的余裕都找不到。

    我是个对界限感到模糊的人。

    这种事哪怕不用对方反复强调也看得出来，炽热到近乎热烈的恋慕，强硬而不掩渴求的表达，几乎在一片空白的日常中撕开全然不同、通往崭新世界的破碎的门，让我无法不产生动摇。……然而那种源于侵犯和威胁产生的感情，无论怎样粉饰，都是扭曲泥泞、与美好不相干的东西。

    有栖真司在他们吵到一半的时候就忍耐地走到一旁，贴着墙听外面的声音，乍一听见叫自己的声音，下意识应了:“做什么？”

    “算了。”他的眼神一错不错，发出低低自语般的声气，“从一开始就不该放过你的。……路易斯。”

    “喂，停一下。”有栖真司从墙边直起腰，平静地打断他，“有人来了。”

    明明是相似的场景。

    “你真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忍无可忍的音节，丸罔陆绝望地笑了一声，似乎想更进一步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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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点都不喜欢被强迫。”我强忍恐惧，尽可能在不刺激他的前提下清晰表达自己的想法，“从一开始、陆君就不停在强迫我…做也是，保持联系也是，可能，后来因为习惯或者自保，会做出一些引人误会的举动，也可能那段时间真的对陆君产生过一些情愫，但是…但是，我真的……不喜欢被那样对待……”

    尤其是，在与现在的恋人交往后。

    我从来没有这样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感情。

    不知是否产生错觉，泪水朦胧的视野似乎看见了反常的润光。

    “……不…是。”

    或许与我纠缠不清的这些男人都或多或少对我产生过所谓的「喜欢」或「爱意」。然而在他们之中，将我的想法放在一切之上的只有秋翔。

    “……你要干嘛，别搞没用的事。这种大小姐受不起折腾。”

    那段时间，或许真的有对这个少年动摇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