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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煎蛋就可以了。”

    姜萱点了点头，垂眉开始换鞋，像是平常一般问道：“吃饭了吗？”

    “这些话我只说这一遍，你确定不要听吗？”

    被他死死压住的想法又蠢蠢欲动地冒出了头——知道姜萱为他做了那么多之后，他心中出现的不是感动，而是一种重到他喘不过气的压力，以及，害怕。

    早在听到高跟鞋的声音时，程朗月便意识到姜萱马上要回来了。

    程朗月有时候明显能感觉到姜萱在看他，可等他抬起头，姜萱已经慌张地低下头继续吃饭了。

    程朗月故作无事地打招呼：“你回来了。”

    ☆、被遗忘的10

    空调尽职尽业，转得呼啦呼啦的，反而让整个屋里更加聒噪。

    他突然发现，原来他的心理建设是如此的苍白脆弱、不堪一击。

    空气说不出的闷。

    姜萱不得不回头正视程朗月，好半晌，终于还是退步了，她坐回椅子上，看着程朗月包裹着纱布的右手道：“你说吧，我听着。”

    姜萱还在走神，全然没有发现水已经溢出来了。

    他害怕姜萱了。

    程朗月走到厨房门口，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姜萱也没发现他来了，正在洗小白菜，水已经在锅里烧着了，两个煎蛋被放在气灶旁边保温。

    面很快做好，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却都只低着头安静吃饭。

    程朗月的心被高高吊起，身体得不到足够的供血，四肢开始发凉，头又晕又涨，身体无力得像是一滩失去了脊骨支撑的烂泥。

    程朗月站直了身体，正打算过去关水，姜萱却突然醒过神来，擦了一下眼睛继续洗菜。

    小白菜里细沙多，要来来回回洗好几遍，姜萱倒掉脏水，把小白菜倒回盆里，水龙头的水流得飞快，没一会儿就把盆灌满了，哗啦啦地流进了下水道。

    门锁发出“咔哒”一声细响，之后便是姜萱取下钥匙收回包里窸窸窣窣的声音。

    姜萱径直去了厨房，没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程朗月摁住碗，抬头看着姜萱的眼睛，“妈……”

    门被推开，像是话剧里被拉开的幕布，女主角——姜萱的脸一点点展现在观众——程朗月眼前。

    倒不是说他多么想念姜萱、多么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她，而是真到了要面对姜萱的时刻，他突然脑子一片空白，甚至失去了言语能力。

    一瞬间，一切都尘埃落定，心脏开始跳动，四肢逐渐回暖，主持人夸张的笑声在空中回荡。

    “碗放着我来洗就行，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说完，姜萱就端过碗想回厨房。

    她哭了。

    姜萱眼眶一红，又险些落泪，急忙侧过头，“怎么了？”

    “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这么晚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程朗月缓慢却坚定地开口说道：“我知道您为什么不想让我恢复记忆，因为我以前过得不开心，一旦恢复了，只会徒惹伤心……”

    “卡擦——咯、咯吱——”

    “还没。”

    “吃饱了吗？”姜萱问道。

    “饱了。”

    “菜呢？屋里还有些黄瓜和番茄，小白菜也还有点，你想吃什么？”

    害怕姜萱如山倒、如海啸一般疯狂的爱。

    “今天有些晚了，我就下点面吧，要荷包蛋还是煎蛋？”

    程朗月心里闷闷地疼，就像被心脏被装进了大鼓里，外面一敲，就带着他整个心脏一颤一颤的，从内到外，没一个角落能幸免。

    “小白菜。”

    今天姜萱回来得比以往都晚，指不定也在心里想着，经过之前那事，该怎么面对程朗月。

    一小碗面，最后两个人也都没吃完。

    他一动不动地端坐着，紧紧盯着门锁，电视里主持人夸张的笑声都被他完全忽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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