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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姨婆还算得上年轻，才三十多不到四十岁，家里的男人也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只是因为她结婚后十来年都没能生出孩子，在婆家很不受尊重。

    耳边嘈杂的声音又出现了。

    平复了一下呼吸，苏晚晚悄无声息下床，躲在窗帘后面向着吵闹声传来的方向张望。

    填饱了肚子，苏晚晚没有离开桌子，而是坐在原处一直等到姨婆也吃完了，才忽然出声道：“昨晚半夜我醒过来了。”

    三十年前，那时候的韩国乡村必定比现在还要保守封闭，对外来的一切都怀揣着敌意与排斥。那样一对母女突兀地来到这里，试图定居，必定会遇到比现在强几十倍上百倍的抵触甚至欺负。

    思前想后，姜秀贞决定收拾东西离开这里，彻底远离可能会害死她的一切

    姨婆也说不清到底是从哪一天开始的，村里的男人忽然就开始跟春喜勾勾搭搭起来。

    姨婆颓然地垂下肩膀，背脊也仿佛失去了支撑，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没了一多半。

    因为这份文件，原本是巫女的春喜不能再继续以此为生计，同时，这一点也成了村里那些男人掌控春喜的把柄。

    苏晚晚所在的位置看不见燃烧的房屋，但从印红半边天的橘红色火光来看，大致能猜测出，方位应当就是村里那座位置靠近边沿僻静处的废墟。

    “我要诅咒不想死就留在这里终有一日，我会回来”

    毫无疑问，那是一场大火灾，消防队来了都只能勉强抢救人员物资的那种。村里的老房子多用木头，一旦被点燃，火势就会立刻蔓延开来。

    苏晚晚抬眸，望着姨婆的脸不眨眼：“村里东边的那座废墟，是被一场大火烧光的，昨晚半夜我醒过来，看到那边在烧。”

    原来那座老宅是被烧掉的。

    意识仿佛一下子就从深沉的水底被带了出来，苏晚晚忽地从床上坐起来，呼呼地大口喘着气，转眸确定周围的环境。

    “那家人是一对外地来的母女吗？女儿就是曾经在仁和中学念过书的29好金仁淑。她是在学校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是校园霸凌？村里人这么排外，也曾经像现在这样对她们显露过没有道理的恶意吗？”

    低头看左手，是那枚很没有存在感的废铁戒指。

    餐桌上，没有说话声，只有偶尔筷子碰撞到碗沿的轻响。

    隔壁卧室传来姨婆的咳嗽声，不久之后，是老人特有的沉重拖拉的脚步声，而后是大门被打开，脚步声消失在通往厨房的方向

    苏晚晚努力挣扎着想要清醒过来，眼睑颤动中。不知过了多久，正当意识又要被无边的黑暗重新压回去时，叮——一枚似石非石的黑色戒指伴随着苏晚晚左手在床沿摸索的动作撞到了什么东西上，发出了一声轻响。

    很奇怪。

    姨婆一惊，手上的碗筷都摔到了桌面上，叮叮当当乱作一团，泛着紫黑色的唇颤抖着，“什、什么？什么火？”

    按照姨婆说的，那一年，整个村子的男人都像疯了一样，不少人都把外来的春喜当作了发泄**的对象。

    “我记得那一年，总统下达了禁止巫事的文件”

    苏晚晚见状，继续斟酌着目前所发生的一切进行猜测。

    姨婆不明所以，抬手收拾着碗筷，一边抬头看苏晚晚。

    明明在梦里模模糊糊时，苏晚晚总能听到各种嘈杂的人声，现在终于清醒地看见了，却只有烈焰吞噬一切的烈烈之声，以及一道缥缈虚无，明明能听到，却又偏偏无法捕捉到的女人撕心裂肺地大喊声。

    同时，她也终于跟苏晚晚说起了三十年前的一切。

    那么春喜，也会反复遭受烈火的煎熬吗？

    刚开始，姨婆跟其他家里男人也去过春喜家的妇人一样，对春喜这个“狐狸精”充满了愤怒和仇视，可是某一次姨婆偶然路过那里，发现春喜被男人们当作狗一样戏谑地耍弄，而春喜也完全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享受”。

    姨婆开始怀疑春喜并不是自愿的。

    看起来好像还有点用？

    还是姨婆家自己的卧室，外面那已经困扰她有些时日的奇怪噪音还在继续着。

    诅咒之词一出，姨婆再也无法抱着侥幸心理，希望苏晚晚只是胡说。

    苏晚晚不动如山：“所以姨婆总说不能离开村子，是因为那家被放火烧死的女人临终前的诅咒吧？”

    空气里弥漫的灼热滞涩感也被清新的空气所取代。

    姨婆再也受不了，深深地弯下腰，把脸埋进双手掌心痛苦地哭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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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火一直烧到了天际泛白，才随着日光渐渐消失。

    所以那场大火，三十年来一直都会在半夜重复出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