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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府里有一人比顾扶洲还要抑郁，那就是袁寅。袁寅找到林清羽，苦笑道：“明日叫将军起床一事，就拜托夫人了。”

    第68章

    皇帝坐于龙椅之上俯视众臣，萧琤则立于群臣之首。这对天家父子神形有几分相似，如今是同样的满脸病容，消瘦憔悴。皇帝以手撑额，眉间紧皱，群臣奏议的声音不绝于耳，时不时还掺杂着萧琤的闷咳之声，让他觉得头疼欲裂。

    连日早朝，众臣都在商议大瑜和西夏的战事。西夏此次卷土重来，还更换了主帅，行军风格和从前截然不同。赵明威无迹可寻，三连小败之后，采取保守守城的战略，避而不出，并向京中求援。在奏本上，赵明威再三强调自己无法胜任主帅一职，请圣上尽快让顾大将军重新挂帅出征。

    林清羽审视了顾扶洲一番，道：“我送将军上朝。”

    想到陆晚丞，林清鹤抿了抿嘴，有些伤感地说：“我唤他‘晚丞哥哥’。”

    “你和我说有何用。”

    林清羽笑得别有深意：“在叫他起床这件事上，我或许比你更有经验。”

    顾扶洲低头看着林清羽认真替自己系腰带的模样，起床气消了一大半，问：“清羽，你会送我去上朝吗？”

    顾扶洲闭着眼睛：“我决定了，我要告假——或者，我干脆直接解甲归田好了。”

    林清羽冷笑：“以后嫁人千万别嫁比自己小的懒鬼。否则你可能要大冬天早上，冒着严寒送他去上朝。”

    林清鹤被父母兄长教导得极好，在外人面前颇有世家小公子的风范，只有在家人面前会撒娇。顾扶洲还是陆晚丞时，便是他撒娇对象之一。此刻见林清鹤同自己这般见外，不由道：“清鹤，你从前是怎么唤陆小侯爷的？”

    林清羽抬眸扫了他一眼：“你多大的人了，上朝还要人送？”

    顾扶洲絮絮叨叨着。林清羽拿起官帽，比划了一下，发现自己够不到顾扶洲的脑袋，道：“低头。”

    “别废话。”林清羽披上雪白的狐裘，“走罢。”

    顾扶洲痛苦地抓着被子：“我不想上朝。清羽，我不想上朝。”

    从林府回来，顾扶洲就陷入了抑郁。倒不是被叫叔叔叫得抑郁，而是三日婚假已过，明日他又要早起上朝了。

    林清羽幸灾乐祸：“将军比清鹤大二十多岁，让他叫‘哥哥’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别哔哔’。”

    顾扶洲的脸，裂开了。

    “怎么说。”

    顾扶洲兀自低笑了声，跟在林清羽身后，道：“清羽，你知道‘别废话’三字，在我家乡怎么说吗？”

    林清羽淡道：“放心。”

    林清羽不理他，快准狠地掀开被子，接着唤来下人，伺候顾扶洲梳洗。

    顾扶洲一点不觉得害臊：“我听吴战说，他每次离府，他夫人都会送他。每每回府，还能喝到他夫人亲手煲的汤——真是羡煞旁人啊。当然啦，我也舍不得你去煲汤。毕竟林大夫的手是用来干大事的。”

    “那你现在也这么唤我便是。”

    花露一点没悟，茫然地摇了摇头：“少爷，我要悟什么呀？”

    袁寅放心不下来，多嘴了几句：“夫人刚嫁过来恐怕不知道，自从将军从雍凉回来，就像得了嗜睡症似的，早上怎么叫都醒不来。还请夫人提前半个时辰开始叫将军，给将军一些缓冲的时间。”

    袁寅大受震撼，又不敢多问，赔笑道：“那就有劳夫人了。”

    林母忙道：“清鹤，不许乱叫。你这一叫，辈分都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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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瑜的早朝定在卯时，一般的官员五更天就要起来。时辰一到，林清羽洗漱穿戴完毕，用捏鼻大法把人弄醒：“将军，该上朝了。”

    林清羽送人只送到将军府门口。他目送顾扶洲乘马车离开，对身后的花露说：“花露，你悟了吗。”

    花露悟了，又没完全悟——哪来的比少爷小的懒鬼？

    萧琤亦是强撑着在上朝。沈淮识那一剑，伤到了他的左肺。除非神医再世，否则他的余生都无法和正常人一般生活。

    林清鹤偷偷看了眼兄长，见兄长点了点头，方道：“是，顾叔叔。”

    顾扶洲愣了愣，笑道：“我开玩笑的，外面冷，你留在家中等我回来就好。”

    “记住了。”林清羽道，“不过，你不是不喜我说你的家乡话么。”

    顾扶洲便弯下身，方便林清羽帮他戴官帽。

    顾扶洲因起床气脸色阴沉得吓人，他如今这张脸，冷面时威慑力十足，叫人不敢靠近。林清羽让伺候他穿衣的婢女退下，亲自替他整理着官服。

    顾扶洲叹气：“唉，你学都学了，不如多学一点。哪日要是去了我的家乡，还能和我的老乡们无障碍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