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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倏然朝她勾了下唇，不在意道：“不必了，朕的皇后。”

    时间已到月末，宝瓶今日去各处领下月例用，虞扶苏不由担忧着。

    她们搬来这处僻静破旧的幽兰殿，已有一年。

    因而她拉紧衣裳，半支起身，温声道：“是臣妾思虑不周，陛下身边的冯氏，貌美聪慧，不如就由臣妾做主，先封为正八品良人，若日后诞育子嗣，再行晋封。”

    “困了的话，去睡吧。”他忽然道。

    他依然一声不吭，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支撑身体的手臂都已麻木，马上要栽倒回去。

    未料，他只是死死盯着她，一言不发。

    一年前，他走后不久，殿中蓦然闯入几个仆妇，说是奉陛下之命，喂她吃下一粒药丸。

    他眸中热火渐渐凝固偃灭，猛然撤离一些，可仍旧撑在她上方凝睇着她，说不出的复杂神色。

    她疑惑，却只能打起精神作陪。

    他眼神不利，却足够幽暗，点点侵蚀心魂，坠下去不知要面对怎样未知的恐惧。

    不知宝瓶能领到多少，不知她会不会遭人冷语欺凌？

    院里那株野腊梅也开了，朵朵顶破堆冗的雪粒子，妍妍绽放于枝头，黄的瓣、白的蕊，如和风暖阳下的一张张笑脸，纷繁热闹，淡香袭人。

    第2章 虞姬，跨出这一步，有那么……

    后来，她才渐渐明白，一开始就是她低估了两方欲置敌方于死地的决心，这是一场永无法调和的矛盾，夹在中间的人只有痛苦和毁灭。

    虞扶苏眼见这样的盛景，心中压人愁思不觉一轻，竟萌生了到外面坐坐的念头。

    夏日的夜晚，有交替的虫鸣和微烫的柔风送入殿中，他眼神莫名有些灼热。

    “陛下是担心姑母那里吗？没关系的，臣妾去说，姑母会同意的。”

    他却拉她起身，与她一同进了寝殿。

    雪霁云收，天儿终于慢慢放晴。

    虞扶苏把他今夜的失常以及现下的尴尬归结为男人的天性，他只是需要一个女人而已。

    他手下缓了缓，少有的对她假以辞色，“四个多月了，可以的。”

    他第一次在凤仪宫待这么长时间，在这里用了午膳、晚膳，连奏折都是在小偏殿批的。

    月上星隐，他还没有要离去的意思，她却有些撑不住了，别过头捻了捻眉心。

    在探到她带着迷惑不解的眼神时，他似是微恼，耳根慢慢红了，眼尾下那点朱痣鲜艳的似要滴出来。

    等她反应过来时，已与他双双倒在床褥间，他一臂横在她身前，一手解开她腰间系带，或许是被空气中的灼燥所催化，钻入衣裙下的手也显得有些急切。

    他随手抄起一根系腰的绸带，想遮住她秋水盈盈的双目。

    她不愿看到任何生命的凋零，不愿任何人受到伤害，可最终却救不了任何一个人。

    倒兴、羞愤、挫败、或许还有些犹豫试探和隐约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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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后，他拂衣而去。半年后，虞家大厦倾倒，洛京几处刑台，每日堆尸成山，聚血成海。

    她是虞家的女儿，可如果重来一次，她会不会抛下所有牵绊顾虑，只遵从自己的心意，作出不一样的选择呢？

    搬张椅子到腊梅树下，腿上是一件半旧夹袄，她们可换洗的衣物并不多，趁着天晴，得加紧拆洗了。

    她以为她是善解人意的，她以为他会喜悦的。毕竟，他和冯氏的关系她早就清楚了。

    她忽然道：“不要！”

    父亲和姑母输了，她却是错了。

    可惜，这世上，又哪有什么如果呢？

    她不该答应父亲，不该不自量力，卷入这权斗的漩涡之中，以致无法抽身。

    “臣妾有孕在身，陛下不要！”

    那样可怕的眼神，让她呼吸一紧，语调都有些变了味道。

    她依旧推拒，“陛下恕罪。”

    她以为他终于要走，准备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