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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宴复又恢复如常，但许多人明显更在意旁事，私下交好的朝臣，开始低头低声密谈。这朝堂本就以尚书令马首是瞻，此刻已经有人按耐不住，借着祝酒之名，来到他身边探口风，被周实勋眼神警告之后，才堪堪稳住局面。

    李胥喝了口酒，仔细打量了下，那林大人虽是容姿过人，清丽脱俗，可气质却偏清冷，面对诸多刁难，似乎已习以为常，不卑不亢，脸上冷若冰霜。李胥愈发好奇，这位林大人要如何应对如此窘境，却见林之倾原本在那官员肩上的手指悄然移到了脖颈处，手指张开，二指轻轻搭在颈侧，那动作在外人看来极其暧昧。

    周实勋诧异，襄亲王乃先皇嫡子，陈皇后所出，这兄弟二人自小便是云泥之别，心中怕是早有嫌隙，今日倒演了出相亲相爱的戏码。

    “周尚书，许久不见，见老了啊。”说话这人正是襄亲王李胥。

    李胥倒是非常好奇，多年未涉足朝堂，虽有许多熟悉面孔，但其中也夹杂了诸多生人，此情此景，如此荒唐事摆在面前倒真真是大开眼界，他抬头远望，桓帝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咳咳……小顺子眼瞅着桓帝脸色越来越差，冒着杀头大罪，忍不住轻咳打断二人的针锋相对。一下子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小顺子身上，他吓得缩着脖子，低头佯装不知，忙吩咐内侍为襄亲王准备桌椅碗箸。

    “哈哈，看来是老臣误会了。”周实勋伸手作揖，尚未起身，身后便传来一声熟悉的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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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内侍通报李胥回京那刻起，前排便有一人一直注目凝视着他，李胥却迟迟不敢回首，他始终故意回避那人视线，装作处之泰然，款款落座。

    “是大理寺卿林之倾大人，永德初年恩科状元。”内侍低头如实回答。

    “襄王殿下倒是一点没变，仍是一副少年郎模样。”

    林之倾抬眼，并未挣扎，手缓缓搭上那官员的肩头，继续慢慢上移。那酒气熏天的官员满脸享受，可笑的是，周围群臣多是一副期待表情，眼里皆是调笑玩味。偶有几个正气凛然的，扭头与旁人作攀谈状，静听无闻，熟视无睹。

    “升官倒挺快。”

    李胥立马心领神会，大步上前，一掀衣摆，居然行了跪拜礼！

    群臣又是一阵窃窃私语，襄亲王离开盛京时，周实勋官拜户部尚书，如今已是统辖六部的尚书令，周实勋听罢也不恼，笑着回首点头，似在打量。来人早已褪去稚气，与印象中的小皇子相去甚远，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有棱有角的面庞俊美绝伦，然眸光冷肃尽显淡漠之气，薄唇微扬，疏离之中深掩肆意傲气。

    “臣襄亲王，李胥，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位林大人是何人？”李胥询问身后伺候的内侍。

    “我还没给……林大人敬酒呢……”

    “何必行此大礼，” 嘴上说着客套话，彼此眼里可没有半分兄友弟恭的温情，只有剑拔弩张的紧张感，桓帝故意拖了许久，才仿佛想起什么似的，缓声道：“皇弟平身，冬日里地上凉。”

    只见一个满身酒气的官员，手捧酒杯欺身上前，一个踉跄，差点扑到林之倾肩上，他灵巧转身避开。内侍慌忙上前搀扶，被那官员一把推开，那人一手举杯，另一手轻轻扣上林之倾的腰身，眼里色气满满。

    “林大人，这是……要回府？”

    “尚书令言重了，”面对周实勋的咄咄逼人，李弼视而不见，“今日乃除夕，除夕有团圆之意，朕的皇弟许多年未曾回京，今日也该一家团聚了。”

    “谢陛下。”李胥淡定从地上站起，整理完衣摆，朝着新布置的空位走去，伸手拿起桌上斟满酒的琉璃杯，举杯致敬后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夜已深，林之倾不动声色瞥了眼刻漏，近亥时了，众人皆是微醺，酒醉之人也已被内侍送回府上，是时候请辞回府了。整理完仪容，起身作揖，还未开口，却被人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