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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为何，他眼眶子一酸，一种湿湿的东西涌了出来，可是同时，他又忍不住勾起唇角。

    这个木头娃娃，终于变成了人。

    伙计眼前一亮。

    他拿出一两碎银，问伙计：“这点够吗？”

    是真的，不是臆想。

    千玖此时坐在石头上，指着他，囫囵不清，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有什么通过心防被侵蚀出的一个口子，骤然冲破堤坝，突如其然得，就像洪水涌入他的一方水池，冲起惊天浪涛。

    这个想法，突然萦绕在他脑海里，他摩挲着被烫伤的手指，越想越觉得没有问题，只是，千凝让他看好家和千玖。

    他不能把自己烧了，到地下去找千凝吗？

    嵇无靖用力，反握住那双手，那是和火苗的滚热不一样的，如初生阳光的温暖。

    只能通过烧钱，和地底下的人沟通吗？

    嵇无靖又问：“香烛纸钱是干什么的？”

    嵇无靖听不懂，也不想听懂。

    因为好无聊，做什么都很无聊。

    最终，嵇无靖手上提着一大沓纸钱香烛，还定了一个棺材，慢慢地走回山上去。

    伙计隐约发现，这客人好像看不见，他抓了下脑袋，说：“你想想，死人在地下也想过得好嘛，那就得活人来给他们烧纸钱，给他们花……”

    但此刻，他的黑长眼睫都被打湿，眼泪若清泉，淌过眼珠子，那对眼珠子肖似水下黑色的岩石，带着浓重的湿意。

    他看不了，没有千凝，这些东西他都看不了。

    “你干啥嘞？”

    嵇无靖眼瞳撑大，眼仁在细细颠簸着，他猛地站起来，朝那声音跑过去，不小心踢到石头，还险些摔倒，而一双手很快扶住他，伴随着一声呼唤——

    他略深的眼沟处，也染上一层薄红。

    嵇无靖沉默地摸了摸腰封，千凝说过，藏了一些钱在他衣服腰封处。

    烧纸钱的时候，面前火苗跳动，嵇无靖的眼眸子里，一片的沉静。

    一刹那，搅得天翻地覆。

    突然，不远处传来娑娑脚步声，很熟悉。

    他蓦地点点头，觉得自己的选择不会有错，下一刻，缓缓将手伸向火堆，任由火烘热他的掌心。

    下一刻，千凝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耳中。

    “十三！”

    可他嘴角是扬起的，露出整齐的白齿，推动他的颧骨，让他整个人有一股勃勃生气。

    千凝呆呆看着他。

    他低下头，额头靠在千凝的额头上，低声：“你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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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上捏着一张纸钱，火舔舐着纸钱，烫到他手指，他倏地松开手上的东西。

    嵇无靖手指顿住。

    千凝为什么用木形容嵇无靖，除了他脑子不好转弯，也是因为，他脸上的动静，从来都很小，好像懒得做点多余的表情，跟木头无二。

    嵇无靖张开双臂，花尽全身的力气，抱住她，他嗅着她发边淡淡的清香，一颗心终于安定下来。

    伙计心说好奇怪的人，便随口说：“人死了，就要埋葬啊，客官定棺材吗？我们这香烛纸钱还不贵。”

    千凝被猛地一抱，感觉到肩膀微润，不由从嵇无靖怀抱钻出去，她惊讶地看着他。

    他忽的问：“人死了，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