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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抛出铜钱。

    殿内烛火猛地一荡，妲己吓得一抖，下意识就要往女娲身边缩，那三枚铜钱却好端端地落在桌案上，一正，一反，再一正，幽幽地映着殿外的闪电雷云。

    女娲抛出铜钱，一正，一反，第三枚却不肯好好地落下，只在桌上骨碌骨碌滚着。

    妲己跟了女娲一路。

    妲己依言照做，女娲却不看她，照旧是从袖里摸出三枚铜钱。

    咔地一声，第三枚铜钱应声而裂，碎成两半。

    可这个问题，她却不能答。

    殿外天雷一道比一道密集，整座娲皇宫都被惊动了，侍奉的童男童女们顶着大雨四处找人，远远地还能听到碧霞在高声指挥。这般威势之下，万妖殿内烛火早已熄灭，一道接着一道的闪电却不时地把殿中映得雪白，在短暂的刹那间，清晰无比地照亮了女娲的面容，国色无双，风华绝代。

    空中阴云密布，万妖殿中也是一片晦暗，女娲妲己二人一个坐着，一个半倚着，都被罩在阴影之中。

    蛊惑纣王，败坏成汤江山，不残害生灵，事成之后，许她正果，这是娘娘金口玉言亲自告诉她的，为何此时反倒要起卦？

    女娲道：“我替你起一卦。”

    妲己却不知道该站在哪里。沉香圣座是娘娘的位置，站过去是不敬；可若要站在阶下，又好像她来拜见娘娘一样，也是不妥。

    女娲唤她道：“上来。站到本座身边。”

    轰地一声，一道天雷自上而下，猛地劈在万妖殿顶！

    圣人一笑，当真万古长春。

    狐狸聪明是真聪明，接了她的法旨，却还能想到这层，法术学得也快，即便是被她派去朝歌繁华之地，也没有为繁华所动，迷失本心，可见心性也是上佳，是妖族里难得的好苗子。

    圣座背后，立着招妖幡。

    凡人起卦，必先沐浴焚香，祭拜天地鬼神；女娲却只是摆下了一副很寻常的桌案，不沐浴，亦无敬香，她自己就是天地鬼神。

    女娲一笑，“你总有一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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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路上，她也想明白了：娘娘这是要以万妖殿的气运，对抗天道，问一问这天机。

    她收起面前的铜钱，又抛一回。

    铜钱落定，第二道天雷应声而下，在万妖殿顶滚出火球，整座大殿都仿佛震颤了起来。

    不过她也没问出口，只看着女娲从袖中取出了三枚铜钱。

    女娲却道：“随我去万妖殿。”

    女娲只是看她一眼，也不喊人备车，径自拂袖离去。

    妲己在一边看得呆了，却又从心里升起另一种恐慌——她不通占卜，但毕竟修炼多年，知道这是事关重大，又凶险万分，天机不可问，连女娲这等圣人都占卜不出来。

    万妖殿无人，唯有银烛长明，映着清清冷冷的白玉石阶。

    妲己不解。

    女娲收起铜钱，再抛。

    妲己靠到了沉香圣座边上，却又想，娘娘愿意忤逆天道为她起卦，应当还是在意她的罢。

    她伸手把那铜钱按住，三枚一起，并到手心里，又抛了一次，却还是同上回一样，一正，一反，剩下一枚只是打转，怎么都落不下来。

    ——女娲兄长是执掌河图洛书的伏羲，因此，论及推算占卜，女娲只在老子伏羲二位圣人之下，与阐教元始天尊不相伯仲，遭天道忌惮，也是正常。

    女娲心里叹息。

    不知何时，女娲唇边带上了一丝冷笑。

    妲己：“啊？”

    万妖殿便是娲皇宫主殿，内里镇守着招妖幡，乃女娲一身功德气运所系。

    妲己难得碰到与娘娘独处的机会，却一步也不敢僭越，生怕行差踏错，这难得的机会以后就再也没有了，只小心翼翼地斟酌着道：“小妖还有一事相求。”

    女娲唇边那道冷笑愈发明显了。

    只这一个动作，殿外的天色陡然便暗了下来，雷云翻涌着，在万妖殿上空迅速聚集。

    女娲在正中的沉香圣座里坐下。

    女娲喝道：“定！”

    女娲手中三枚铜钱，便敢问天道苍生，问神仙量劫；妲己却只觉得娘娘拢着铜钱的手指修长白皙，甚是清贵好看。

    妲己觉得就为了这一笑，她连自己的心都愿意挖出来，却又不知是不是自己的要求过分了，惹了娘娘不快，只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好半晌才嗫嚅着道：“小……小妖想问娘娘，何，何为娘娘上次说的，残害生灵？是我杀一个人便算，还是杀千百人才算？杀朝中重臣算，还是杀平民百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