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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数读书人围在县衙门口，齐声高呼道：

    方脸书生傻傻张大嘴巴，不敢置信的看向这个一向迂腐固执的男人。

    为首的是几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明明已经是行将朽木的年纪，可是他们却如年轻人一样振臂高呼，脸上带着年轻的激愤。

    他原本已经沸腾的热血此时已经滚烫到足以燃烧的程度了。

    在季淮璋的一声号令下，县衙衙役鱼跃而出，驱赶学生。

    没想到现在学生们就自发过来示威了。

    “如果我们现在不站出来，为颜泽苍他们奔走呼号，还有何等颜面苟活于世！”

    宋然寸步不让，仰头炯炯有神逼视着季淮璋，愤慨道：“事情的真相已经无比清晰明了！是洋人损毁颜公遗碑，县学学子出于义愤惩治了洋人，此举昭显了我华夏血性，应该要大大褒奖才对！”

    所以季淮璋呵斥道：“本官乃青州府总督季淮璋，你们冲击县衙，扰乱秩序，该当何罪？！”

    宋然举起手，嘶哑的声音似乎在县学回荡：“我宣布，从今日起，县学罢课！”

    沐浴在台上台下无数道惊讶的目光里，宋然和其他老举人们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发现了相同的义愤和决然，这让他不由得仰天，朗声长笑。

    “既然如此，尔等同去！”

    为了圣上，区区身后名何足道尔？

    方脸书生眼中溢出晶莹的泪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放人！”

    他们是由他们这些老朽教出来的少年郎！

    “此时不发声，不足以抗蛮夷、平民愤。发声者，请先从我等孟县少年始。”

    台下书生们也纷纷拱手折腰，无数道请愿之声糅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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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淮璋挑眉，不咸不淡地说道：“现在案件尚未查明，恕难从命。”

    季淮璋闭上眼睛，咽下去无数叹息。

    他虽然已经想好了，要用反洋学子们入狱这件事来激化民意，他再派人推波助澜，使孟县对洋人怨声载道，沸反盈天。

    方脸书生的脸上浮现浓浓的失望之色，看向宋然的眼神里充满厌弃。

    这只是个开始！接下来还需要更强硬更庞大的民意，才能让圣上明白民心可用！

    季淮璋立刻驳斥道：“真相如何，有本官查证，与尔何干？速速退去，否则我就要派兵清缴了！”

    宋然们怔怔望着台下请愿的学生们，心头既酸涩难言，又骄傲自豪。

    季淮璋强硬的态度自然引来了学子们的不满，原本就沸腾的情绪进一步发酵，已经达到了几欲喷发的程度了。

    骂吧，骂得更响亮一些，最好让朝廷抚洋派们都听到你们的声音！让圣上明白，民心可用！

    “君舟民水，民心所向，即为大势所趋！”

    “现在，所有学子和我一起，去县衙讨个公道！”

    ……

    “放人！”

    不少学生当即就举起拳头扬起棍棒向季淮璋身上招呼，却被衙役拦下了。

    季淮璋从县衙走出来时，惊愕地直面了沸腾的人海。

    “你们还年轻，当以保全自己为要，日后华夏如何，还要看你们少年。”一名驼背老举人睁着浑浊的老眼，慈祥地看着方脸书生，“我们已经是半截身子进黄土的年纪，没什么可怕的了。”

    “放人！”

    宋然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你们是学生，你们的任务就是学习……”

    “我等愿意追随先生！”

    不少学生因此放声大哭，怒骂季淮璋是汉奸走狗，不得好死！

    在反洋这件事上，他们和守旧派可以达成共识。届时他们强硬派将和守旧派一起上书给圣上，驳斥抚洋派的一味谄媚讨好洋人的软弱处理方式，携裹当地民意让圣上改变态度，释放学生，以此来昭示华夏血性和风骨。

    “年轻人的热血要好好保存起来，这次就让我们这些老朽来开路吧！”宋然洒脱一笑，笑出了满脸皱纹，眼神温润澄澈一如旧时少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们一定会把我们的孩子们带回来的。”

    季淮璋心中暗暗吃惊。

    “所以听话，回去吧，在教室里好好学习，为来日积攒力量。”

    十几秒后，他对包括宋然在内的老举人们深深鞠了一躬，“我知先生乃老成持重之言，但是还是求先生让我等同去，以壮声势，让朝廷看看，何谓民心所向。”

    宋然蹒跚走到跟前，对季淮璋一礼，不卑不亢道：“我等孟县县学全体师生，请求季大人释放关押的县学学子。”

    这一刻，他久违地感受到了阔别已久的意气风发，他好像还是四十年前的那个少年，义薄云天，无所畏惧。

    “奔走呼号这件事，由我们这些先生来做！”宋然昂首挺胸，斩钉截铁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