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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山河犹在，国泰民安，巍峨中华，崛起于四海，那么一切的失败，一切的死亡就是有意义的。”

    学校应该是纯洁的，孩子们的课桌也应该是干净不见血腥的。他希望孩子们学习，是因为向学之心，是因为学习的乐趣，而不是为了国仇家恨，为了杀人。

    他没有在课堂上提及过战事结果，他不想用这些事来打扰学生平静的学习生活。这里消息闭塞，闽州的消息应该不会这么快传过来才对。

    未来的李洋将军，永远不会忘记此时发生的一切，他把今天视作一切的起点，若干年后，还能清晰回忆起先生给予他的回答，从此改变了他一生的路：

    台下学生面面相觑，最后，前排的一个小个子男生举起了手。

    毕竟，这个朝廷，只会镇压国内的农民起义，对同胞举起刀子毫不手软，对洋人就先软下膝盖。

    应该。

    李洋摇摇头，理所当然回答：“我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只是我觉得应该是朝廷输了，毕竟这么多年来，朝廷和洋人打仗就没赢过。”

    赤旗招展之下，到处是不愿做奴隶的人。

    于是乐景就问这个小个子的少年，“你说，他们的死有什么意义？”

    “在这次的闽州海战中，我们的水兵和法国人死战到底，最后共有七百多人殉国，其中就包括我的四名同学。可是战争还是失败了，我们输了，他们的挣扎似乎是没有意义的，他们的死亡也似乎是没有意义的。”

    主席台下方，是和他一样红着眼睛，满眼是泪的三名教师。

    一口气就这样梗在了乐景心口，让他几乎说不出来话。

    乱世……就快来了。

    “对、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李洋下意识道歉，望着老师悲伤的模样，他的内心也终于浮现真切的难过起来，他大声回答了老师的问题：“有意义！他们的死是有意义的！”

    乐景问：“你这是从谁那里听说了这件事吗？”

    “李洋，你来说。”

    “战争输了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的心气输了，没打之前就觉得我们会输。我们为什么输？我们凭什么输？这些你们想过没有？”

    乱世中，很难容得下一张书桌。

    乐景有点惊讶。他没想到会从李洋嘴里得到如此回答。

    这么多年对外战争的失败，导致就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丢掉了心气，觉得“应该”了起来。

    “我知道我现在说的话对你们来说太过深奥难懂，你们可能根本无法理解我的话，甚至觉得我发了疯，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够记住这番话，在今后的人生中做一个勇敢坚强，对国有用的人。”

    李洋受到了惊吓，他近乎恐惧的看着台上的校长，此时的校长脱去平时温文尔雅的模样，变成了一头咆哮的狮子。李洋从来没见过这样一双眼睛——仿佛要把整个世界燃烧殆尽。

    “你可以毁灭一个人的肉体，但是你绝不能毁灭他的精神和灵魂。”

    可惜，时代的浪潮越来越近了。

    孩子们茫然诧异的看着他们哭得泣不成声的老师们。

    他这个当老师的，很快就要护不住他们了。

    李洋不假思索回答：“肯定是我们的水师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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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景望着台下的学生，满含热泪，身体轻轻颤抖，从未这么脆弱，也从未这么悲愤，他近乎声嘶力竭大声质问所有学生，“你们说，他们的死，有意义吗？”

    乐景敛去心中的种种忧思，淡淡问道：“你们猜一猜，谁赢了？”

    “没有什么事是应该的！”乐景第一次对学生冷下脸，他大声说道：“一次两次的失败，并不意味着我们会永远会失败，我们也能打胜仗，我们也可以打败洋人。”

    此时的他们无法理解校长话语中深沉的感情，他们也无法理解校长背后的深意，但是这不妨碍他们看出来他们的老师很难过，这种奇异般的光景烙印在他们的记忆里，化作无形的洗礼。

    也许在这个时代，学习这件事……根本无法保持最初的纯粹。

    李洋绞尽脑汁，断断续续回答：“我、我也说不出来有什么意义，但是……但是我觉得他们的死亡是有意义的，他们是不会白死的。”

    台下学生惊恐的睁大眼睛，不知所措的望着高台之上的男人，他此时面目狰狞的模样看起来是那样可怕，也是那样的悲伤。

    乐景最后对上李洋们迷茫的目光，然后沉默着转身下了主席台。

    那样的人生，太狭隘，也太痛苦了。

    内斗高手，外战菜鸡。

    应该是朝廷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