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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近中午,程濯起床,手机的新消息里躺着一串号码,后面缀着孟听枝三个字。

    他当时咬着烟瞥眼,本来想提醒她拿错了,见她有点发抖,才知道那是故意的。

    外头夜风挺燥。

    他想起那截在佛寺阳光下被发梢滑落的白皙颈子,轻呛了口烟,肩膀抖了几下。

    快到晚上十二点,TLu酒吧外灯光喧扰,跑车的轰鸣声进进出出,金霖路的娱乐区入夜一片灯红酒绿,衬得整个穹顶都是灰扑扑的霾色。

    单人沙发被让出来,程濯坐下,前倾弓背,取了一个短杯,旁边的女人娴熟地加冰添酒。

    徐格翘着腿,夹烟的手搭沙发扶手上,找趣儿似的问:“昨天怎么回事儿啊?说走就走,那女的惹你了?”

    他走了一会神,揿灭烟,打了个电话出去。

    如果女人痴情他就要回应,那他别干其他的了,天天忙着回应。

    整条街,明明里头外头全是人,个个都把寻欢作乐写在脸上,但恍眼瞧着却像三五结伴的行尸走肉一样荒凉。

    他出去抽烟,撂冷了整个局。

    昨晚有个女人来搭他。

    那些人面面相觑,只有徐格还是老怪腔调,人话鬼话都能扯:“说了人不爱你们这款的,一个两个往前挤得欢,你真不行往我这儿凑啊,得罪那祖宗干嘛,我又得哄半天。”

    在国外待久了,回来后,什么都会下意识地比较一下。

    昨晚也事起一支打火机。

    他的那支,半个月前丢了。

    在国外读书那几年,超跑俱乐部玩得比这还要直接些,程濯一惯是不热切也不排斥的态度。

    他眼睁睁看它丢了,被一个梳马尾的小姑娘收进了包里。

    话是徐格说的,程濯没接。

    “上周在一个腕表品牌的线下活动见到的,还旁敲侧击打听你来着,这都半年了吧,够痴情的。”

    他又把唇膏放掌心,递给她,她悄悄松口气,睫毛扑得极快,像只受惊的兔子快速调整好呼吸。

    大麦茶是真难喝,回味泛苦,不知道孟听枝是怎么一顿饭喝了几大杯的。

    不那么解风情的一个人,这些年看风情倒挺准。

    那时捡那只唇膏是故意的,不知道哪来的坏心眼,一时兴起就想吓吓她。

    徐格碰了碰程濯的杯子,知道他不是那种荤素不忌的人,侃笑了句他眼界太高,没过一会儿,话题忽然聊到赵蕴如身上。

    程濯喝了一口冰酒,含在喉间三秒,咽下去。

    程濯厌烦地偏了头,没让那女人点烟,混夜场的女人哄男人有一套,偏偏程濯不吃,还有点被恶心到了,微垂的桃花眼寒浸浸的,叫对方自己吓的退开。

    小聪明里露拙的含蓄,他没有见过。

    他非常会适应集体,但极少融入。

    程濯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看着手里的打火机,他忽然想到这是徐格的。

    那是程濯去年回国在市郊出车祸,P1副驾驶上坐着的当红小花旦。

    徐格组的局从来不缺艳色。

    他回国后忙家里的事,露面少,在徐格的局上不算熟脸,徐格光一句“我发小”的简短介绍,就够旁人把程濯的背景猜个大致。

    她还真被吓到了。

    “沈院长,我最近收了几幅画,想跟您借个讲解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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