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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濯目光无所谓地迎上去，那股子毫不在意的冷淡将程靖远的愠怒衬得有几分莫名。

    等他想从这种颓废放纵的留学生活里走出来的时候，不仅有了烟瘾，还有几分嗜酒，站在阳光底下，倦睫轻抬，不知道腐烂了的是哪一块。

    洗漱完，他边下楼，边打电话。

    可长剑上即使妆点最柔软的剑穗，刀口都是伤人的。

    程靖远唇角抿着克制的弧，面具戴久了就会刻在脸上，仿佛凡俗的情绪，都不会再影响到他。

    说完，程濯弯下腰，把手里的花放在潮湿的台子上，没任何情绪地转身，撑一把黑伞，消失在雨雾朦胧的半山。

    父子各自撑伞，各自捧一束热烈恣意的剑兰，沉默不语地站立，都是孤高不可摧折的疏冷模样。

    他话里没提分手, 那么温和又一针见血的话, 一定要斟酌很久, 脱口而出才会这么妥当。

    徐格笑嘻嘻地挤眉弄眼。

    雨声淅沥，书屋清脆的风铃响起，敲撞出潮湿的叮咚声，一个瘦白的女生背着书包刚走出来，就被同学惊喜地喊住。

    女生握着手里的伞，犹豫了一会儿，温声说好啊。

    程濯抬头，天色渐黑，雨也没停。

    “把我在苏城靠近艺术区的房产都整理出来，你这两天去看看车，往好的看，有现货最好，价格无所谓，挑一辆适合女孩子开的。”

    邓锐正想问车是买给谁的，他好去挑车型和配色，只听见程濯倏忽放轻的声音。

    遵从她的遗书，墓碑上干干净净，没有她自认为面目可憎的照片，也不是谁的妻子。

    “你做事，向来令人生厌而不自知。”

    走到门口，程濯看见朦朦天光。

    “我后悔了。”程濯轻轻地说。

    “只要白色。”

    “身不由己？”程濯冷笑：“我一直好奇，这几年你怎么好意思抱着她喜欢的花来看她，原来是这四个字让你问心无愧。”

    那些由邓锐整理好的文件送到程濯手上，他仔细看过，在生日那天的晚餐上, 静静放在孟听枝手边。

    程濯笑容讽刺冰冷：“多好。”

    邓锐再一想，不用问也知道是谁了。

    孟听枝听出好聚好散的意思。

    程靖远后到，一年都见不了几面的父子在这种地方不期而遇，他穿严整的西装三件套，像个品味极好的绅士，先将花放下，直起身说：“等你到了我的位置上来，你会明白，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

    在舒晚镜的墓前。

    第46章 分手章   孟听枝可真厉害

    浓雾似雨，忽的想起什么人，那张轮廓柔凛的脸，几分缄默，几分清艳。

    “孟听枝！你有伞啊？你送我一截路吧，好吗？”

    雨水在大理石台上噼里啪啦溅着响。

    六月尾声, 很快到了程濯生日。

    程靖远深沉的眸色转去看他，厚重声音里不乏警告，“程濯！”

    艺术公社开展前，程濯见了程靖远。

    邓锐在那头应着。

    两个小姑娘并头挤在不堪风雨的折叠伞下，啪地一下踏进台阶下的小小水洼。

    只是她自己。

    他凝看着墓碑，忽然冒起的火气像是要将那张面具崩碎，“这是你妈墓前，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直到天际微亮，程濯再也没睡去，脑子放空，杂乱的思绪无数。

    “别说是她的墓前，就算她现在活着站在这里，听到这些话又怎样？她早就不在意了，你如今愧疚在意，不觉得多此一举？”

    “我后悔高三那年一气之下弄没了赵姝的孩子，如果那个孩子生下来，或许你会娶她，或许这个时候，你就不会对我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你们一家人，夫妻和睦，子承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