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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铃声和十四中最后一节晚自习的放学铃声几乎同时响起。

    孟听枝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陌生号码。

    “是我自己做色卡哦,还抄了诗,等你做完手术就可以看见啦。”

    男人点头,掩不住儿子即将见到光明的激动说:“是,从他三岁,我们就在等。”

    这又是什么戏呢?

    阮美云打电话给她问她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马利油彩换成了榭得堂水粉。

    晚上这片街上乱,男人不放心她一个人,还带着他的儿子陪孟听枝去存钱,一路上很不好意思地说,自己是大字不识的粗人,他会识字、会存钱、会转账的老婆先去申城那边租房子了,本来租金就一直拖欠,还要叫房东两头折腾。

    他触觉格外敏感,一脸纯真,立马用手指仔细摸索着问:“这是什么啊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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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听枝侧身,从随身包里翻出一本小册子,蹲在小男生身前,轻轻抓着他的手,把册子放在他掌心里。

    孟听枝冲他笑笑:“没事。”

    路边的玉兰盛放到极致,香气稠馥,她站在树下接通了电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一看到陌生来电就会蓦的激动一下,但都短暂,她清楚地记得那人电话的尾数。

    他的儿子是上小学的年纪,但因为眼睛有问题,一直没上学。

    “是眼角·膜移植吗?”

    正要挂断,听筒里倏然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

    男人习惯了自己先看,再用匮乏的形容讲给儿子听,他弯下腰,看了后轻推推儿子说:“特别好看,还有图,写了好多字,然然,还不快谢谢姐姐,姐姐给你买了那么多吃的,还送画册给你。”

    那声音哑得几乎变调,短短三个字,叫她蹙起的眉心滞了下,指关节生锈一般悬停在红色的挂断键上方。

    孟听枝摸摸他的头发,“一定会的。”

    那家只有男人和小孩在,东西都收起寄走,店里空空的,门口堆了最后一点货,用蛇皮袋打包好,写了地址,等快递上门收。

    小男生紧抱着册子,露出极向往的神情,很珍惜地说:“谢谢姐姐,我想很快就看到!”

    路过长街,看见秀山亭后的热闹,黑暗夜空悬着几盏孔明灯,从谭馥桥的旧篮球场方向飘出,如浓稠墨布上的温暖火焰。

    她克制地一再屏息,如溺水之人不敢轻易开口,她非常清楚,稍有异动,她就有可能会毫无还手之力地被呛死。

    从臻南路回来,孟听枝没直接回家。

    好大一叠现金,她就近找了一个ATM机存到阮美云的卡里。

    孟听枝过去一趟,收了钱。

    “孟听枝。”

    走到三生有信门前,她略一停步,门口的画报已经换了。

    孟听枝看着这条网红街的车流人海,“一会儿,一会儿就回去了。”

    “哦,知道了。”

    早已散场的剧院里,上一幕戏的演员猝不及防被再度推至灯光下,该如何致辞开场?

    几秒空白后,她下意识看屏幕,怀疑是不是打错了?

    孟听枝不知道。

    “喂?”

    孟听枝这趟过来还买了那么多东西。

    孟听枝将册子翻开,拿着他的手,轻轻放在铜版纸的页面上。

    阮美云说:“那你回来先从臻南路那儿过一趟吧,七户那家今年的租金一直没交,他们一家明天要带小孩子去申城看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刚刚说不租了,要清算,你过去顺路买点牛奶营养品什么的给那个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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