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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现在非常难过，我理解你的痛苦，你能跟我说说话吗？”谢医生轻声细语道。

    “行，我相信你，”谢医生顶着方奕不赞同的目光道，“但你晚饭要记得下楼来吃。”

    周昱飘到方彦面前，轻轻地顺着他的轮廓摸了摸。

    就在这时，方奕带着谢医生来敲门，方彦没回应，他们直接推门进来，就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方彦对着缠满纱布的手臂发呆良久，慢吞吞回到卧室，打开周昱的衣柜，把自己埋进去，再关上门。

    有个想法在周昱心底悄悄萌芽，他想，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可能，方彦比他想象中要更喜欢自己一些。

    他步履虚浮地钻进属于周昱的房间，在床边的地板上坐了一天一夜，他坐了多久，周昱就在一旁陪了他多久。

    “方彦，你不能这样继续任性下去，既然你已经成为了周昱的合法配偶，就应该明白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你应该——”

    最后方奕烦躁地原地踱步半晌，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掏出手机拨通号码：“喂，谢医生在吗？……是这样的，目前我弟弟的状态很糟糕，麻烦你尽快过来一趟……”

    方彦毫无反应。

    他说：“我要一个人静静。”

    周昱穿过柜门虚虚地把他抱进怀里，心中尽是苦涩的泪意，却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他连哭都做不到。

    方彦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麻木得可怕。

    他们冲进浴室，方奕夺下刀片，谢医生赶紧给他处理伤口。

    他前脚刚关上门，方彦后脚就摇摇晃晃地起身，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周昱赶紧伸手想扶，抓住一片虚无才想起自己已经不是活人了。

    “出去，”方彦忽然轻声道，“我要一个人静静。”

    与周昱相反，方彦的神色安详而依恋，嘴角泛起淡淡的微笑，衣柜成了最温柔的避风港，让他暂时忘记了残酷的现实，跨越生死阴阳，仿佛还在与爱人相拥。

    周昱心里顿时升起不详的预感，他厉声道：“方彦，你在做什么？！”

    光线照不进来，这里的空气中都是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有效地安抚了方彦的神经。

    他不吃不喝，任凭方奕好话歹话说尽，根本不为所动。

    周昱拼命想要阻止他，可是偌大的世界能听见他的嘶吼的人只有他自己，他无法阻止任何事情的发生。

    方彦挽起袖口，周昱又惊又怒地发现他的小臂上全是层层叠叠的新旧伤痕，而他现在捏着锋利的刀刃，毫不犹豫地往下划，割开一道又一道深深的伤口，血滴滴答答地流进水槽，很快汇聚成血洼，简直触目惊心。

    为什么他周昱会如此轻而易举地死掉，来不及对方彦说一次“我爱你很久”，来不及听听方彦的秘密，甚至来不及给他一个真实的拥抱。

    方奕胸口剧烈起伏半晌，压着脾气道：“好，我去给你拿点饭，待会儿必须吃。”

    周昱心疼得要命，一次次试图触碰他，却始终无法，焦躁得整个人都快疯了。

    “方彦！把刀放下！求求你！不要伤害自己！”

    而方彦……

    方彦的脸色比任何时候都还要差，惨白到了极点，一双漂亮的眼睛枯潭似的，透着沉沉死气。

    哪怕就一次，让我抱抱他……

    方彦走进浴室，在周昱的盥洗台上翻找片刻，找到一柄剃须刀，相当熟练地拆出刀片。

    方彦从被方奕强行带走开始就没再哭过，面部表情凭空失踪，安静得像个假人，除了提出回家的要求，就再也没开过口。

    “别硬撑着好不好，你可以哭可以闹，那么多宣泄情绪的方法，为什么自/残？”她继续道。

    周昱对自己的后事丝毫没有兴趣，他更担心方彦现在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实在是不对劲。

    不是的，周昱已经认识方彦很多很多年了，生前没机会讲，死后这些故事宛如腐朽风化的沙砾，吹散在角落里，再也没人去拼凑真相。

    听到周昱的名字，方彦终于有了反应，他眼神微微一动，然后慢慢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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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昱一直都对你很好，你可不可以也对自己好一点？”

    意外的是，方彦异常坚决地要求回以前和周昱共同的那个家。

    他们俩关门后，门外若有若无地传来方奕一句话：“不是才认识一个月吗？怎么感情这么深？”

    谢医生直视方彦无神的双眼：“方彦，你没有错，这不是你的错。”

    方彦木然看着血流不止的伤口，近乎无声地说了句：“对不起，把你的房间弄脏了。”

    然而方彦听不见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