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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封娘鼻尖酸楚，借着为冬忍倒茶的机会转过去，深吸几口气，将茶杯斟满，终于想到了劝说冬忍的理由。

    冬忍敛眸不言。

    “阿顽既然唤我一声二师兄，不管她懂不懂我的心意，是会回应还是会拒绝，我都应当护着她的。在封门山的时候，我要护着她，在轮回路上，我也要护着她。能护她一生，我便护她一生，若护不了她一生，那我也要尽力护她一程，”

    孟封娘眉头微动，心生一计，斟酌二三后，缓缓道：“其实，阿顽应当没有去往轮回路上。”

    她看着冬忍目光中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再度覆灭，又补充了一句，“说不定，阿顽早已苏醒来，只是想平稳度日，不愿再与封门山有任何瓜葛呢？”

    孟封娘嘴角的笑意冷了三分，她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没忍住嗤笑出声。

    而她能做的，就是帮冬忍的心找回来。

    冬忍目露惊诧，“此言怎讲？”

    孟封娘字斟句酌地说，“因为阿顽本就不属于六道轮回之中。”

    “以她那温顺的性子，定然会早早躲开，藏匿于茫茫人海中，寻一个真心待她好的人安稳度日，也可能守一两只小兽，静渡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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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顽那么胆小，我怕她被骗，怕她受苦，所以更要去陪她。道友，你莫要再劝了，我意已决。”

    “而且，谁也无法确认，阿顽是否醒来。封魔大道不陨，阿顽就一定会苏醒，可万一是百年后、千年后、万年后呢？我等修道之人眼中的百年千年，不过弹指一挥间，对于悠悠无尽的大道来说，万年也不过须臾一瞬间，可能阿顽只是在岁月深处打个盹，沧海桑田早就变化万载了，你何苦执着于她身上的那一份缥缈虚无。”

    “冬忍上人可是说错了，封门山不是阿顽的家。哪有人会在自己家中跳了砺剑窟？且不谈阿顽有没有再次托生入世，就算阿顽再次托生入世了，我想，阿顽也不会回封门山的。封门山是她的埋骨之地，伤心之地，她那么胆小，定然会绕的远远的。”

    “阿顽虽是封门山弟子，但她连一些弱小的妖物都不舍得杀，为人最是赤诚，也最容易被人欺骗。她独自下凡间的时候，还被长安城的黄口小儿骗过……她一个人走在去往下一个轮回的路上，想必十分害怕吧。”

    “昔日的妖族可以失了气运落败，今日的人族自然可以，若是人族气运不该断绝，那定然会有大能出世，斩妖除魔，匡扶人族气运根本。而我冬忍，不过是籍籍无名的封门山弟子，我对于自己的能耐心知肚明，我非大能，救不了天下。”

    “冬忍上人，若是你真心为了她好，就不要再去打扰她了，我想以阿顽的性子，她若想要找来，自然会来，若是她不想见，你又何苦为难于她，让她安生过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过了许久，他才睁开眼，说道：“封门山已经倒了，有我没我，不差什么。疾苦人间，承载的是芸芸众生，少我一人根本算不上少。六界颠倒是劫数，也是天数，若是人族无力阻挡妖族，那人族的落败便算是命数。”

    或者说，冬忍的心已经死了，虽昔日的‘阿顽’一起死在了砺剑窟中。

    “我曾听阿顽说起过自己的跟脚，她乃是天地大道孕育的封魔石中一道真灵所化，身上承载的是三千大道之一的封魔大道。砺剑窟能磨碎一块封魔石，却磨不碎封魔大道。换言之，封魔大道只要存在，阿顽就一直在。”

    “冬忍上人对阿顽的这番心意，真是令人感动，若是阿顽知道，心中定然是欢喜的。不过，冬忍上人放不下阿顽，就能放得下封门山教义，放得下这疾苦人间吗？”

    孟封娘眉毛拧起，她没想到冬忍的道心已经散乱了，他已经放下了封门山百年苦修才种下的人族大义与封门教义。

    冬忍愣住，仔细想了想，觉得孟封娘说得有道理，又问，“那阿顽去了哪里？为何都这么多年过去，她迟迟不出现，也迟迟不归来？封门山可是她的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