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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虚影也消失了。

    红衣陆判从神像上飘了下来，立在殿中：“臣在。”

    宋焘点燃了请神香，吴女亲手将状纸搁在火盆上，目送火焰将纸吞噬。状词的最后一个字也化成了灰烬，十王殿里，只有陆判的神像上，微微闪烁着蓝色的幽光。

    果然如此！

    她的话掷地有声，直直说出地府鬼神最不堪的一件事，忽然之间，所有议论的神灵都噤声了。

    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寒光抚剑一笑。她立于殿上，扬声道：“诸位大人，都不愿管这民间之事吗？我看你们都是木像，也不配这凡间香火，今日就让我烧了这座殿堂吧。”

    陆判忽然回首看她，周源早已吓得魂不守舍，瘫倒在了地上。满殿鬼神皆看寒光，她丝毫不惧，继续道：“先说吴女该去地府受审，后又为了一己私利，让她去托梦父母，说出真凶。敢问贵府的判官，能够随意操纵别人的生死命运吗！”

    “且慢！”她扬声道：“陆判想要逼迫吴女，私了此事，对其赶尽杀绝，此事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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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人依次跪了下去，唯有寒光立着不动。她从怀中取出状词，又搬来一个火盆，用火折子点燃，摆在吴女的身前。

    他宣判后，吴女终于沉冤得雪，眼眶中竟滴落了一滴滴鬼泪。寒光与宋焘忽视一笑，吴家的两位老人，抱住女儿激动地又哭又笑……

    吴女跪在一旁，气得浑身发抖，等他说完，忍不住道：“阎王爷！我停灵第二日，就被他偷去了头颅，尸骨不全之人，怎肯去地府报道？”

    寒光紧紧盯着阎王的虚影，手握剑柄，神色肃然。那位阎王沉吟了一会，道：“不错，陆之道，你纵然身为判官，也不该犯此戒律。既然如此，你当还回偷窃之物，回冥府领罪。”

    吴女所递的状词，如今悬挂在十王殿的虚空中，抬眼便可看到。吴女状告陆判，罪行有三。

    “状词中所说，可否属实？”

    没有别的神灵驾临。

    他说了这番话，竟将自己的责任撇了干净，反倒是吴女的不是了。

    ……

    在他们的身后，两位老人家不顾害怕，抹着泪叩首：“老爷啊，小女惨呐，求您给她做主！”

    陆判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周源早已瘫成一团，恨不得所有人都忽视他的存在。

    阎王：“……”

    “可是……”陆判神色微动，想说什么，又忍住了。他叩首认罪，寒光冷冷瞧了他一眼，忽然发声。

    她从鬼差的身后抽出一没有点燃的火把，引燃了顶端，大步朝阎王的神像走去。眼看火焰就要触碰到神像上了，十王殿里，一阵阴风袭来，忽然起了骤变。

    片刻后，阎王沉声道：“褫夺陆之道判官一职，处理完凡间事情后，即刻回冥府受审。”

    十王殿的神灵木像渐渐失去幽光，神灵纷纷离开了。寒光忽然抬眸，见那阎王还不曾走，一双幽眼，正直直地审视着自己。

    身为阎王，他不需去问，只在陆判的身上隔空一点，便看到了所有的过往。陆判与朱尔旦、吴女的交往，一幕幕在周围闪现。

    恍如通了电一般，十王殿这一排的神灵木像，忽然齐刷刷闪现出蓝色的幽光，隐隐有虚影在木像上现身，各自露出奇异的神情。

    寒光举着的火把，正好离那位阎王的鼻子只有一指的距离。

    阎王的虚影盯着她，寒光一笑，朝后走去。那位阎王将手指向火盆，好似一阵风吹过，状纸的灰烬朝上飞去，聚拢在一起，渐渐拼成原先的形状，又抖射出万丈金光。

    一字一句，尽书陆判的罪行。

    为首的阎王读过，状纸在空中飘悠悠飞着，让其余的九位也看看。末了，阎王的声音，好似从另一个世界传来，悠长且空灵：“陆之道何在？”

    第一，不理会吴女的冤屈，使其无处伸冤；第二，偷窃头颅，私自赠送他人；第三，事发之后，赶尽杀绝。

    “怎么？”她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道：“王上，我可不是有心要烧您，今日见您秉公执法，改日我还要给你烧纸呢。”

    火焰熊熊燃烧，冬夜冰凉彻骨。吴女叩首再三，拜泣道：“阎王爷在上，民女要状告陆判，偷窃民女头颅，今日在此向您呈上状词！”

    阎王缓缓道：“竟有此事？”

    陆判看完之后，脸涨得更红了，跪下道：“王上！请您听臣辩说。首先，吴女命该有此劫难，她死后，不肯随无常去地府，反而在青阳徘徊告状，她本不该由臣审判；其次，头颅一事，臣一直想跟她商量，只不过，她油盐不进，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何来追杀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