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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嘛,瓜娃子,先开枪打死他,再要老子的命哈,一命换一命,哪个也不吃亏嗦?”瘸子往茶馆门里后退着,用手勒住撅嘴子的脖子,把他当做了挡箭牌。

    “不要开枪!苏哥子,苏向东,救兄弟一把,你欠我的二两烟土我不要啦。”被制服住的乡勇带着哭声乞求道,他再没有刚才的飞扬跋扈的神气了,“好汉,饶命,我们近日无仇往日无怨,都是小弟不长眼睛,触犯了您的神威。我欺负老实人,不是东西,我真不是东西。”这位还真使劲地扇起自己的嘴巴。

    保长把香烟夹在手指间,贪婪地啄了一口,“嘶,哈,苏兄弟过奖咾,胡某全仗着兄弟些的抬举,打理着一两百口人的柴米油盐当家事务,烦求得很。文摆子可不是倥子,他是大有来头的。”说到这里,保长向茶馆门口嚷着,“文摆子,你今天爪子了哦?不罗教噻,醒哒哒的,手爪爪痒了哇,充啥子梁山好汉呦。紧到说有理说理,干啥子动刀动枪的,搞快把范邦群范兄弟放咾,你看嘛,他的脸讯白,都不过血喽。听我的,收起你那铁坨坨,好黑人哦。”

    “三爷,我可没有别的意思,你是凤尾幺哥,以你的威望和人品,谁敢说个不字?”对方忙加以解释。

    “胡保长,是保安大队马达严老坎噻,我靠实遭不住了,才说了两句公道话。锤子哦!这些虾子娃娃豆要开枪杀鸡我嘛。”楼门口的剃头匠辩解着。

    鼓泡眼从大树后面走出来,向来人抱拳施礼,两个大拇指是高挑着的,然后将信将疑地询问道:“胡保长,胡三爷,是您呀,怎么他也是袍哥?一个剃头匠嗨袍哥。”看得出,他冲着瘸子的这份职业,剃头匠,又叫做待诏儿,是难以置信的。因为堂口有规矩,待诏儿、裁缝、端公、龟公、老鸨、小偷、唱戏的,都是不能嗨袍哥的。

    胡保长不耐烦地瞅着不知死活的瘸子,“哈批,好汉不提当年勇,如今落到磨西面,你娃子身上的苕气打不脱呦。”他没好气地吼道,“文摆子,你说个卵哦,眼下你和我胡尚彪一个样,都是泥腿子乡老坎,是龙你得盘着,是大猫你得咕起。当年你是成都省最有名的执事幺大,那是过去的事咾,眼下就算给我胡三爷个面子,把人放咾,天下袍哥是一家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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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瘸子还在不停嘴地表白着,“龟儿子,老子杀人放火的时候,你些还在肚啷皮转筋哟。老子在成都省也是城头人,叫得响哦,右手杀鸡,左手砍人,说杀哪个杀哪个,跟我做精八怪告一下。”

    乡勇生气地瞪起眼睛,手里的**又举了起来,“三爷,你看这老小子还没完了,叽叽歪歪的说给谁听呢?成都省的牛气什么?明显是瞧不起我们泸定的啊。”

    “表杀鸡!自家兄弟莫嫩个。”有人腿脚不利索地跑过来,口里大喊不要杀鸡,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背枪的小伙子。刘三哥心想来的是什么人?这般滑稽,这里都要出人命了,还不躲远点儿,难道是家里的鸡被保安队偷啦?“朗拐子搞的?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得自家人了噻。都是袍哥人家,自相残杀了嘛。苏兄弟,叫大家放下枪嘛,举着怪黑人的,万一不当心扣动了钩钩,那豆坏事咾。”

    “好嘛,你是大英雄。”保长把烟头掷在地上,用脚使劲碾灭它。

    “表扭!再扭,我拧断你的颈子。”瘸子不容分说地命令着,看来他是**湖了,以犀利的目光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不放过每个死角,并用人质的身体将自己遮掩得严严实实。可把楼里的茶客吓得够呛,纷纷向后面躲闪着,更有甚者跑到柜台后面藏起来,生怕乱枪误伤了性命。

    来人同样的手势回着礼,“苏向东苏兄弟,你那是老黄历咾,如今没的那个下数。我也进过三庆会戏班子哟,虽然是个跑龙套的,也是很风光的噻,还给人家唱过堂会哦。”原来这人就是胡保长呀,虽然个子矮了些,却长得浓眉大眼,细皮嫩肉的,唯一缺憾是瞎了半只眼睛,用个黑兜兜罩在上面。他嘴里叼着半截烟卷,满不在乎地拍着自己的胸脯。

    只听躲在大树后面的鼓泡眼高声喊叫道:“不想死的把撅嘴子放喽,你跑得脱,马脑壳。否则我们要开枪啦!”

    “哦豁,哪个让你跑到刘瞎子的院头,猫到树上,饿了三天,饿晕咾掉下来,成了人家的阶下囚。又被送回成都省兴师问罪,害得刘文辉主席少皮呦。”胡保长嘲讽地嘟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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