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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水明明冰冷得仿佛钝刀，一下一下地割着身上的每一寸肉，每一节骨头，但卫窈窈觉得孟纾丞的怀抱格外暖和，她像从前的每一次，牢牢地抱住他的脖子。

    孟纾丞将卫窈窈捞出水面后第一个动作就是检查她鼻腔嘴巴里有没有进入污泥水草，又曾经跟着徐大夫学过几本医典古籍，知道要挤压她的胸膛，将她喝进去的河水按出来。

    他如何，他自己心里有数。

    可是他们似乎离得好远好远，像是怎么碰都碰不到，卫窈窈突然间特别害怕，她害怕再也看不到他。

    温兆韵教她洑水的动作忽然出现在脑海中，她手臂本能地拍打河水，双腿向后蹬，水流不断地冲击她的身体，胸口窒息感更加强烈，她又冷又累，她已经分辨不清她有没有游起来，但他们越来越近。

    “您救得及时，娘子并未受太多伤害，晕倒还是因为受了惊吓刺激。”徐大夫低声道。

    他吩咐侍女：“带徐大夫去隔壁休息。”

    陈嬷嬷犹豫了一下，劝道：“您先换身干净的衣服，要不然等娘子醒了，您又病倒了。”

    她看到他唇边冒着一串泡泡，卫窈窈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艰难地抬起冻得麻木，使不上力气的手臂，想将手递给他。

    御陶楼的一间客房内。

    “她何时会醒？”孟纾丞起身看着卫窈窈，声音放轻。

    孟纾丞将帕子垫到卫窈窈湿哒哒的脑袋后面，将她的头发裹住，眼皮低垂，看着她脖子上刺目的手指印，神色不明，缓缓地垂下手轻轻地碰了碰，低声道：“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孟纾丞没去换衣裳，沉默地坐在床前的圈椅上等着徐大夫诊脉，面无表情，目光寒凉锋利，仿佛酝酿着一场风暴。

    整个人被黑暗包裹, 鼻腔，胸腔被河水呛灌挤压，痛苦难受，身体已经渐渐变得僵硬, 卫窈窈不知道这是不是接近死亡的时刻，她睁开眼睛，一望无际的河水之中静谧诡异。

    他真的没有放弃她，这是卫窈窈失去意识前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孟纾丞身形巍然不动，他没有坐到床沿上，他弯着腰，单手撑着床柱，手背青筋凸起，他似乎感觉不到冷，只盯着卫窈窈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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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嬷嬷捧着汤婆子进屋，直接塞进她的被窝里。

    陈嬷嬷脸颊上多了一块青斑，这是她在廊中听到画厅里的动静，和茗香他们推搡间碰到的。

    忽然她视线中出现了孟纾丞的身影，他划破水流，向她游来，朝她伸出手。

    熏笼里燃着木炭发出轻响，在安静的客房里显得格外的突兀，徐大夫忽然起身，孟纾丞眼眸微动。

    回廊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徐大夫气喘吁吁的被护卫半提半拉着进了屋。

    被孟纾丞拽住手，拉入怀里的那一刻，卫窈窈忽然想起她做过的那一场噩梦。

    在一旁烘着巾帕的侍女，忙上前将帕子呈上去：“大人。”

    孟纾丞握着床柱的手微微一动，却只道：“巾帕。”

    陈嬷嬷后退一步，捡起地上的湿衣服，看到孟纾丞衣摆还在不停地滴水，他脚下已经蓄了一汪水，连忙提醒：“您的衣服已经备好了。”

    他泛白的薄唇微启：“徐惠郭来了吗？”

    “快的话明早。”

    若非如此，溺水之后哪能无事。

    徐大夫这是第一次看到他形容不整的模样，有些担忧：“您……”

    孟纾丞抬手打断他的话：“我没事。”

    “她脖子上的伤口有无大碍？”孟纾丞闭了闭眼睛，喉咙发堵，面色却越发的平静。

    孟纾丞微微颔首，他身上还穿着那件绯红色的官袍，已经不再滴水，只是皱巴巴地挂在身上。

    “徐大夫应该快到了。”陈嬷嬷道。

    陈嬷嬷心里惴惴不安，不敢再劝他，将为他准备的衣服放到熏笼上暖着。

    孟池在水底拖着她，而孟纾丞冷眼旁观看着她溺水，她还记得醒来后告诉孟纾丞，他说的话，他说他不会舍下她。

    “一日三次涂抹活血化瘀的药膏，不需五日就能消除。”徐大夫说。

    孟纾丞飞快地剥去卫窈窈身上的衣物，把她身上的水渍擦干，迅速换上干净的里衣，最后再将她裹进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