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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打开门，亨特牵着狗站在门外，他浑身被淋得湿透，怀里紧紧抱着一副画。

    我不说，布彻尔也什么都没有问。他好像不在意了，筋疲力尽，整个人陷入一种虚无的状态。玛蒂尔达走的那段时间我也是这样，因为我们还没有做好失去一切的准备，也无力承担事情的结果。

    亨特被我赶走后不久，布彻尔就回来了，他进门的时候在玄关踌躇了一下，默默把地毯摆正，然后回到房间。晚上吃饭的时候，他也一言不发，有那么一会儿，他的眼神落在我的右手上，食指根部被亨特突然发疯咬出的牙印还留着浅浅的凹痕。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一个讨厌的人，湿漉漉地站在那里说他无家可归，竟然让我感觉很可怜。所以我让他进屋了。我给了他一条旧毛巾，一条我不要的裤子。我允许他坐在沙发上。

    “无论我跟你发生过什么，”我说，“我都跟你不是一路人。别像个迫不及待要找玩伴的小孩子一样，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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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吃完饭，我们俩都沉默着，在这种无言的空气中，他明显松了口气，可怜的孩子。

    我稍微有点紧张。其实一个喝了酒的人身上出现任何痕迹都不奇怪，但我什么也没说。解释就是心虚的反面，是有这种说法吧？

    我把那张考卷重新塞回去，离开了他的房间。晚上睡觉之前，布彻尔敲响了我的房门，叫了一声：“爸爸。”然后又陷入沉默。

    亨特看着我，平静地喝了一口咖啡，把杯子轻轻搁在桌上，然后哈哈大笑。他好像一张刻满了笑声的唱盘，单调的讽刺的笑声源源不断地传出来。

    亨特用我给他的旧毛巾擦狗。大狗把下巴搁在他的膝头，突然打了个喷嚏，他原本沉郁的表情瞬间松动了，笑起来，摸了摸它的脑袋。

    第25章

    布彻尔洗澡的时候，我去他房间里，偷偷拉开他的书包看了看，里面空空的，他没把课本和作业带回来。我从侧兜里掏出了一团纸，内容是数学测验，上面只写了名字，一题也没有做，0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敲门声把我再次吵醒。

    “去找锁匠。”我说。

    “他只是年纪还小。”我说。

    “你当然可以不承认，可是我看得出来，”他一点儿也不生气，他说，“你跟我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你骗到了一个肯为你生小孩儿的倒霉女人。”

    小羊抬头朝我汪汪叫，抖了我一裤腿的水，凑上来闻我，亨特尴尬地拉了一下狗绳。我本来想说那就让他把画和狗留下，但他的头发不断地滴着水，好像他也和外面的天气一样正在下雨。

    “我没有带家门钥匙。”他说。

    第二天清晨，我被一阵暴雨惊醒。噼噼啪啪的雨点撼动窗户，哐哐作响，厨房里开水壶吱吱响。我从床上爬起来，看见布彻尔正在煎鸡蛋，我给了他一点钱，让他坐车去上学，然后又倒回床上，睡着之前挣扎着想道：我得把这窗户修了。

    我只能以同样的沉默回望他。他问我这些都会过去吗？我告诉他是的。我没有告诉他有些事你得为之付出一生，甚至更长，更长。

    我非常恼火地打断他，然后就像他来时那样，用枪顶着他的腰，把他赶出我的家门。左轮的枪口正对着他，这个红头发的疯子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耸耸肩：“为什么这么严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