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3(3/3)

    “我失眠,”他说,“给我一点药。”

    我告诉他这里有一些彩色的小药片,蓝色的吐诺尔,红色的速可眠,橙黄色的维生素,随你选择。

    他说他感觉疼痛。

    那么,也有阿司匹林。如果不那么严重就吃布洛芬。

    “不,不对。”他说。他闪烁其辞而长篇大论地向我解释说他身体很好,只是感到莫名的痛苦。我明白了,这大概是心理上的问题,你老婆出轨吗?当然我没有真的这么问。

    我告诉他,毫无理由地心痛时吃阿司匹林也会有效果,因为这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安慰剂——我没在开玩笑,请你务必不要砸我的柜台,这是玻璃做的。

    “你是医生!”他朝我大吼,“如果你他妈连病都不会看,干嘛要开药店?”

    我把报纸平铺在桌上,摘下眼镜,压住报纸的一角。我从抽屉里拿出手枪,放在柜子上,心平气和地告诉他:“如果止痛剂都没用,不如试试这个。”

    我记得他当时暴跳如雷。他拔出配枪,枪管抵着我的下巴,就像现在这样。不同的是,我那时候吓坏了,现在却可以看着他的眼睛,往地上吐出嘴里的一小片碎牙。我和他都在发抖。

    房间非常闭塞,像一只密封的罐头,我闻到失败。

    我想到他把他的小侄儿抱在腿上,这个孩子呆呆地望着墙角,像人偶一样,任由他摆弄。这个孩子看上去一点也不漂亮,那些鼻梁上的褐色雀斑,招风耳,胳膊上未褪的红疹,看起来脏兮兮的,又矮又小,一脸麻木,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没有谁会比他更像个孩子。

    “你愧疚吗?”我问。

    他愣了一下,揪着我的衣领把我从地上提起来,死死盯着我,腮帮子鼓起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一字一顿地说。我感觉他又要揍我了,紧紧闭上眼睛——

    咚咚。不疾不徐的敲门声。

    “抱歉,探长,你还好吗?”是那个沮丧警官的声音。

    僵持片刻,探长一松手让我又跌在地上,转身一脚踢翻了椅子,这巨大的响动引来了一阵更加不安的敲门声。

    “……滚开。”探长低头对说,我小心翼翼地挪到一边,耳朵还在嗡嗡作响,半边脸颊针刺似的肿痛,满嘴都是腥味。他把枪收回枪袋,就要开门出去。

    “你能给我一杯咖啡吗?”我问。

    他摔门走了。十分钟后,我得到了一杯热咖啡和一张毯子,是那个年轻的沮丧警官拿进来的。他还端了一只脸盆进来,里面浮着毛巾,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眼睛难受吗?”他问,没等我回答,就把那个该死的灯转开了,我有点惊讶,尤其是当他把食指竖在唇边,对我做了一个消声的动作。我往墙角靠了靠。

    “别害怕,”他搬了张椅子,坐在我面前,“如果你不介意……”他凑过来,很小心地伸出手,试探地碰了一下我肿起来的右眼,非常痛。我倒抽了一口冷气,躲开他的手;他也像是被烫了一样把手收回去,皱着眉头,很抱歉的样子。

    他仔细地端详着我,目光飘渺而柔和,我感觉好像正被教堂里的圣像慈悲地注视着。“你受了很多伤,”他说,“真可怜。”

    我难堪地垂下眼睑,别过头去,他轻轻捏托着我的下巴,要我抬起头,用湿毛巾给我擦去脸上的脏污,动作非常小心,这种谨慎几乎有些怪异。从我第一眼见他到警察局的这一路上,他好像根本没注意到我,现在却忽然变得这么温柔。在我模糊的视线里,他的睫毛轻轻颤抖,下面是雾灰色的眼睛,刻意放浅的呼吸拂在我的皮肤上,带起一阵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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