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7(3/3)
洗好的手帕叠好放在左边口袋,小瓶乙醚放在右边口袋,然后,我擦了桌子和地板,把沿路的血迹擦干净,坐在餐桌上安迪常坐的位置,眼睛直直看着门的方向,等了三个小时一刻钟,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
西里安推门而入,我看着他,眼圈发热,什么也没说就先大哭了一场。西里安手足无措地掩上门,或许钥匙都还没有来得及从锁上拔下来,他走过来,说的第一句话是:“安迪呢?”第二句话才是:“你身上什么味道?”
“我喝了酒。”
我说。不,那是乙醚挥发的气味。
至于另一个问题:“安迪出了事,他从地下室的楼梯上摔了下去。”
“……什么?”
“他死了。”我说。真糟糕,这个短句就这样脱口而出,而且听起来那么冷漠。我意识到这样不行,立刻改口:“安迪,我不知道,他摔下去之后一点动静都没有了。”我说话的时候语速很快,语无伦次,甚至还差点就笑起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在害怕,竟然连说谎都不会了。
西里安明显不相信我前后矛盾的话,他的困惑溢于言表,只是因为太过于突然而不知作何反应。随后我央求他跟我一起下去看看,向来没什么原则的西里安这一次意外地拒绝了。
“为什么,”他说,“安迪会摔进地下室?”
我意识到现在需要一个理由,天啊,我需要一个理由,求求你别把一切都搞砸了苏伊赛德斯不要说胡话不要沉默随便说点什么不要胡言乱语——他逃走了。是的,安迪,他想逃走,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他想逃走,”我说,“我把他逼到角落,地下室的门,不知道为什么虚掩着,他后退一步就栽了下去。”我咽了一下口水,继续说:“他是滚下去的,就像一袋玉米。”……为什么要加上这个‘一袋玉米’?
我说:“他摔下去之后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西里安皱着眉听着,陷入了沉默。如果你曾经有过打碎家里最贵的碟子的经历,你会觉得现在的场景很熟悉:低着头满怀羞愧又满怀惊恐的你自己,眼睛紧紧盯着你自己制造的一地狼籍,而头顶是妈妈的沉默。她不说话不是因为愤怒,也不是因为没有愤怒,而是那种损失超过了预想中所有方案的适用范围,如果你够聪明的话,你就会感觉到,她也不知道怎么办,成人的茫然总是沉默,像静止一样的沉默。
“也许,”我说,“我们应该下去看看。”
一阵僵持,但最后西里安还是妥协了,他得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同意和我一起去地下室,前提是他要我走在前面。我说我不敢。他没办法,只好走在前面,频频地回头想要看我。
“那么,你为什么又把门关上呢?”
站在地下室的门外,他问。
“啊,”我说,“我不敢面对他。”
打开门,地下室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只是有一股潮湿的不详的气味,隐隐发臭。“划一根火柴吧。”我说。西里安犹豫了片刻,从口袋里拿出火柴,“嚓!”点燃。也许他已经做好了见到一个无与伦比的坏结局的准备,可是现实可能还要糟糕得多,我真的很抱歉。
他捏着火柴的手向前伸,昏黄的光晕隐隐照出了安迪面朝下的尸体,和他脑袋旁边的暗色血迹。这时我已经从后接近西里安并且离他很近,近得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体温。
我掏出了两边口袋里的东西,把乙醚倒在手帕上,西里安若有所感,猛地转过头来,而我已经毫不犹豫地从身后扼住他,用被乙醚打湿的手帕捂住他的口鼻。
一个年轻的警官和那些病怏怏的男人很不一样,我几乎无法制服他。西里安反应很快,显然并不打算束手就擒,而是像一只困兽一样剧烈地挣扎;我只好更加用力地捂住他的口鼻,无论他怎样踢打也不放开,甚至无暇考虑最后安静下来的会不会是另一具尸体。十,我默数着,九,八,七,六,五,四,三……终于,他的所有动作都变得虚弱,然后停止了。
我的手指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任由湿漉漉的手帕落在地上,胳膊却僵住了一样仍然维持着扼住他的这个姿势,西里安一点一点地从我的臂弯里滑下去,倒在地上。我喘着粗气,就这样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扑过去探他的鼻息——求求你,我在心里祈祷着——直求求你……微弱的气流扑在我的手指上。他还活着。
我颤抖着俯下身去,把脸埋在西里安的胸口上,情不自禁地啜泣,我的肋骨正因为他的攻击而隐隐作痛,可这一刻,我却只想吻他。
本章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