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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程什么也没说，像往常一样搂着林春棠。

    “想尿尿。”

    不过姐姐是个很稳重的人，剪出来的发型和图片上完全一致。林春棠对此有些不满意，盯着镜子看了一会儿，又问：“姐姐，你们这儿是不是也能修眉毛啊？可以帮他修一修嘛？”

    “没，刚刚做了个梦。”

    是了，后天就是小年，他们得回家了。

    可赵楠温柔的声音好像还在他耳边。

    墙上的电子钟显示，现在是凌晨四点半。

    他想问林春棠去哪儿了，忽然感觉肚子上重重挨了一拳。

    姐姐表示疑惑：“他的眉形多好看呐，很整齐，不用修也不用画。”

    声音越来越小，画面退潮一样离他而去，最后只有黑色了。

    韩程抿了抿嘴唇。林春棠早就放寒假了，赵楠每天一通电话问他到底什么时候回家。林春棠说他还有家教课没上完，却怎么也给不出个具体时间——因为他根本就没去给别人做家教。

    林春棠一本正经：“可他现在看起来像个家暴男。”

    “怎么了？看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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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便。”他说。

    高耸的路灯还顽强地立着。街上几乎没什么车，偶尔有刚下了夜班回家的人裹着厚重的棉衣，低头快速走过。他的围巾被风吹得高高飞起，枯枝也跟着来回摇晃，那人在韩程的目光中小跑起来。

    视线中，林春棠头发蓬乱，半边脸上的肉被枕头挤成一条，微微仰着头，嘴唇张开，嘴角湿润。被子被他压在胳膊底下，赤条条的手臂和肩膀全扔在外面，手掌正落在韩程腰间——他刚才就是这样被砸醒的。

    听说家里已经下过三场雪了，可沿海城市的冬天除了降温，就只有大风和长夜。

    韩程猛地睁开眼——是熟悉的天花板和简陋的吊灯。

    只是没有以前的那种狠劲了。

    换一个眉形并不能改变整体气质，韩程依旧像个坏小子。

    林春棠滚了一圈，从另一边下床，跑进卫生间，回来的时候手还是湿的。

    林春棠还记恨着高考那会儿被剪坏了头发，当了好一段时间的小香猪，所以一直和姐姐聊天，盼着她分心。

    “梦见什么啦？我感觉你这几天都没睡好，黑眼圈都要掉到下巴上了。”林春棠从韩程怀里抬起头，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因为要回家，所以才睡不好吗？”

    睡前烧的水已经凉透，冰凉的感觉缓解了喉头的干涩，也彻底消弭了他的睡意。

    “睡不着吗？”林春棠问。

    韩程起身下床，去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又走到窗前，单手将窗帘挑开一个缝隙。

    清浅绵长的呼吸声将他从梦里拉出来。韩程偏过头，枕边是林春棠熟睡的脸。

    姐姐笑得无可奈何，问韩程：“你想吗？”

    身后，被子轻响一声。

    他真的留起了狼尾，是林春棠陪他去的理发店，理发师是个二十出头的姐姐。

    “哥哥…”

    韩程捏了捏鼻梁，小心帮林春棠盖好被子。他睡得正香，砸吧砸吧嘴，脸埋在枕头里蹭蹭，就不再动了。

    林春棠单手撑在一边坐起来，眼睛半眯着茫然地看向窗边。被子顺着动作从他身上滑落，露出内里瓷白的皮肤。这个人无论春夏秋冬，睡觉永远都不穿睡衣。

    路灯的光线从窗帘里透过来，很微弱，像是在他眼前蒙了一层薄纱。

    “没什么。”韩程把杯子搁在一边，坐回床边，“怎么醒了？”

    韩程在窗前站了很久。玻璃杯空了，被他单手握住，视线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远处。直到目光所及之处全都静下来，他便凝视着玻璃中的自己。

    韩程放下窗帘，侧身回头，光线在他脸上一闪而过。

    现在正是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时候，星星和月亮不知道沉到哪里去了，整个天空像是被墨染过的，透不出一丝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