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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找了你十年，

    叶臻哪还有抬头的力气，他费力睁眼看了一眼，面前是几十座土坟，只竖了木碑却没刻字。

    “叶臻，臻儿，你知道吗，我有多恶心你，就有多恶心自己。你这张脸让无数人倾慕，却让我无比厌恶。我不仅要装出柔情似水的样子来讨你欢心，还要打开身体臣服于你。”

    叶臻一点一点往前爬，爬向那场尸山血海。

    他有一个小恩人，在他浑身血淋淋将要死去的时候救了他，为他煮了一碗香甜软糯的粥，在他眼睛受伤陷入黑暗的半个月里陪着他，比他小半岁的他声音还带着稚气，却跟他煮出来的粥一样，甜丝丝的萦绕在谢静渊的心头。小恩人的声音，是谢静渊在黑暗中寻觅到的一朵幽兰，似有若无的香气呆着他对这世间最后一线生机。

    谢静渊却突然俯下身，将叶臻抱在怀里，用衣袖替他擦了擦嘴边的血。

    答案已经在他心中，不对，他连心都没了。

    是他杀了他呀。

    谢静渊指着面前的坟茔对叶臻说:“叶臻，你抬头看看，这就是我今天血洗飞来峰的理由。我把我的亲人葬在飞来峰，就是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谨记仇恨。”

    “先别急着去死，我要你看着你的亲人一个一个死在你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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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充满仇恨的人才会懂得怎样用最锋利的刀刃扎对方的心。

    叶臻没有回应他这句话，而是问了他一句:“蝴蝶洞里的那碗粥，好喝吗？”

    他终于用颤颤巍巍的声音喊出了那个称呼:“小恩人。”

    “谢静渊从未爱过叶臻。”

    他突然自嘲地笑了一声，笑他三年的荒唐，笑他的少年怀情，笑他在江南的烟雨中迷了心，也笑他爱错人误了飞来峰上上下下的性命。

    玉佩还你了，命也还你了，从此再不相欠。

    谢静渊却没有让他轻易地死去，他用真气吊着他最后一口气，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

    毫不相关的一句话却让谢静渊浑身一颤，他的眼睛里充满疑惑，他急切地问叶臻:“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蝴蝶洞？”

    叶臻却像是花掉了最后一丝力气，他已经没有血可吐了，他的眼神开始涣散，发出的声音越来低:“你送我的...玉佩在....衣柜第二层的匣子里，你....拿回去吧。”

    他用最轻柔的语气说着诛心的话:“我脏啊。”

    “不要，不要啊......”

    事到如今，叶臻无话可说，反正他也要死了。

    他好像突然又变回了那个温柔的爱人。

    当叶臻从这句话中反应过来的时候，杀戮已经开始了，他看着他的父亲、他的叔叔伯伯、他的同门师兄弟，一个一个倒下，谢静渊就像一个杀人狂魔。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来到峰顶，谢静渊松开叶臻的手，看他像个坏掉的风筝一样软在地上。

    我亲手杀死了你。

    就如同十年前他经历过的痛苦一样。

    尚且年少的他，只知道小恩人对他很重要，他用了他认知里最郑重的承诺，等他长大了，要娶小恩人做媳妇儿，他把父母为他准备的诞辰礼送给小恩人做信物。

    长长的阶梯被拖出了一条血路，谢静渊拉着叶臻的一只手把他拖向峰顶，每一级阶梯都染上了叶臻的血。他们还穿着婚宴时的喜服。

    叶臻确认了，谢静渊是真的不爱他。

    谢静渊手颤抖着，他想帮叶臻理一理飞上脸颊的头发，但是他不敢。

    十年来，报仇是谢静渊日思夜想的事，而找到小恩人却是比报仇还要重要的事。

    风停了，飞来峰的白鹭回来了，飞来峰的小神仙走了。

    他真是，一身的罪孽。

    他附在叶臻的耳边，就像平时说情话的样子。

    他跌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呕血。眼前的场景开始模糊，他想他可能是真的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