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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楼传来悠扬的小提琴声,是常乐蕴在拉琴。

    范侠吓得倒退一步。

    丁哲阳指着杂志里的一张彩色照片说道。

    “喏,看仔细了,那边有个人。”

    范侠探过头去,看到照片里正是“国韵旗袍店”的后堂。画面上一台老式唱片机旁挂着一排新做好的旗袍,三五个女士正在一旁欧式沙发上坐着悠闲地喝茶,最漂亮的那个自然是王伊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都没有听赵景闻说道。

    他欣慰地笑了笑,说要把这杂志放进旗袍店的杂志架上,给往来的客人看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通常上半场是卡巴列夫斯基C大调小提琴协奏曲 ,下半场是门德尔松e小调协奏。

    比之前在襄阳路开店的时候忙了不止十倍,当然,赚的也不止十倍。据说赵叔叔这段时间拖着爸爸一起报名了驾校,看样子是准备买车了。

    宁小北无话可说,吃了苹果后,又重新钻进厨房,嗒嗒嗒地开始切菜。

    厨房的窗口对着的小区绿化带人迹罕至,那里在若干年后的“现实世界”里被改造成了小区健身中心,并且放了一台丰巢柜员机,现在这里则连个板凳都没有。

    “范侠!”

    范侠瞪大眼睛,仔仔细细看了半天,终于在一片树影扶疏下,隐约辨认出一个人形来。

    宁小北正和着音乐切着菜,突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还有,为什么这个四眼田鸡还看得懂日文?

    “老大,有话慢慢说。你先把刀子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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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考级,她每天放学回家除了完成作业,还要练琴。饭前拉半小时,饭后休息大概二十多分钟后继续,不到九点不会结束。

    一想到他父母在日本那么多年,说不定人家日语水平比英文的都要高。就让范侠隐隐地生出些嫉妒和担忧来。

    范侠接过苹果,咔嚓咔嚓地啃着,死都不承认是因为觉得自己比不上他。

    范侠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来,倒是宁小北右手拿着的菜刀就贴在他的肩膀上,寒光凌冽,让他不敢乱动。

    宁建国要等纺织学校的食堂放完晚饭才能回家做饭,他每天中午会先回家一次,把买好的菜放进冰箱。现在宁小北放学后会做一下力所能及的清洗切配的工作,比如把菜择好,把豆子剥好,把饭煮好,宁建国回家直接开油锅炒菜就行。

    也是,这家店宁伯伯也是有出钱投资的,宁家老太太还是挂职的“艺术总监”呢。

    明明是他父母和自己的舅舅开的店,怎么就变成他和宁小北“咱们”的店了呢?

    宁小北知道日本人最喜欢搞秘密探店和一堆乱七八糟的排行版,看来旗袍店确实已经做得小有名气,将来的生意要更上一层楼了。

    店里除了小苏,还另外请了一个女大学生兼职。每天吃了晚饭后,赵叔叔又要匆匆赶回店里,不到夜里十点店铺打烊都不会回来。

    上个礼拜丁哲阳神神秘秘把一本日本旅行杂志带到学校,在宁小北等人的面前摊开。

    他眼睛发光,比手里刀子的利刃都亮闪闪。

    宁小北神秘兮兮地把范侠拉近厨房,踮着脚,指着楼下联排种着的高大树木。

    “你来。”

    有时候她偶然跑调,吃饭吃了一半的范侠还会突然抬头,大笑一声,一惊一乍地把大家吓一跳。

    这两首曲子常乐蕴已经拉了足足都有半年了,饶是范侠这个完全不懂古典音乐的大俗人都已经听会了。

    “看,‘上海旅行必去景点NO.1——长乐路别墅旗袍店’。小北,咱们的旗袍店上日本杂志,现在是扬名国际啦。”

    这一切看在范侠眼里,感觉简直就是钉子钉在眼里。

    他的英文成绩现在已经赶上来,和自己不相上下了。没想到居然连日本话都会一些。

    一个少年模样的人斜靠在自行车边,正抬头向上望着。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边,若不是一阵风吹来,拨开了树叶的缝隙,范侠哪里能看得到他。

    范侠也曾经试图帮忙,不过在看到他把冬瓜块给切成冬瓜蓉,又生生碳化了一锅子馒头,把他家的蒸锅给报废后,宁小北就没让他让再进过厨房。

    “干嘛?什么东西?”

    他刚才听丁哲阳说“咱们”两个字,就觉得心里难受。

    因此每到这个点儿,整幢筒子楼都飘扬着琴声。

    至于赵景闻,自打开了旗袍店,他几乎就天天扑在长乐路上了。

    这样舅舅应该不会再跑去倒腾假名牌,丁哲阳的父母也不会再回日本工作定居了吧。

    看到宁小北笑了,丁哲阳兴奋地有些无措,不住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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