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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弓起背，巨大的阴影投射在宁小北的身上，他看着他深色的眉毛皱起，眼睛熠熠生辉，就像是非洲草原上的一只绝美的黑豹子。

    妹妹女侠现在已经是小学生了，喜欢哥哥喜欢得不得了，前头后头粘着他，睡觉都要哥哥陪。要不是他心里实在惦记宁小北，刚才差点答应女侠不回舅舅家，就在他爹家里住下了。

    “你下来找我的？”

    四目相对，两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

    “你跟我进来。”

    “你不知道那天是我的生日么？带我去联谊，是庆祝我长大成人么？”

    吃完饭，宁小北正在厨房洗碗，楼下胖阿姨上来敲门。原来是她的女儿玲玲，和宁小北他们一届的，这次高考落榜了，正在复读。她请的那个大学生家教今天有事不能来，有两道数学题目解不出来，请宁小北去帮个忙。

    基于他能认同自家舅舅和宁伯伯的关系，小北肯定不歧视同性恋。不会觉得同性恋恶心。

    他心里有些酸楚，但更多的是自豪。只不住地点头，“好啊，读书好。你就这么读下去，读到硕士，博士，老爸一直供你。”

    范建今天特意给他补过生日，在家里摆了一桌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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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剩下的就是觉得他范侠恶心。

    宁小北自认不是什么天赋异禀的人，语言这种东西只有尽早掌握，反复练习才是真理。等到真的大三再决定是否要出国，再去学习当地的语言，肯定是来不及了。

    范侠俯下身子，两只手撑在宁小北的身侧。

    似乎是摄于他强大的压迫力，宁小北别过脑袋，拧起眉头，“不是的……”

    这两天不管是白天还是夜里，是在上课还是在睡觉，他总是反反复复地在回味那个吻。

    他看着宁小北从楼下往上走，以为他放下身段来找自己赔礼道歉来，本来郁闷的心情稍微缓和了些，甚至有些窃喜。

    怎么可以？！

    “你那天什么意思？”

    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拉起宁小北的胳膊，打开216室的房门把他推了进去。

    “我去我爸家了。”

    半开的窗户下半垂着的窗帘迎着风舞动，今天的风挺大，暗红色的窗帘被吹得撑了起来，像是小姑娘衣裙的下摆打着圈儿，原地跳着华尔兹。

    当然，还有那句冰冷的，把他彻底伤透的那句“有点恶心”。

    宁小北从玲玲家出来，已经是接近九点多了。他走到走廊和楼梯的交界处，准备往楼上走的时候，刚好范侠回来了。

    “嗯，但是我不是一点德语基础都没有么。学校里虽然有二外课，但是我觉得那些根本不够。如果要申请留学的话，就要考GPA，就是德国托福。”

    赵景闻还没有回家，整间房子里黑漆漆，静悄悄，除了玄关的一盏小灯，屋子里只有从窗户外透进来的路灯的光亮。

    范侠正好站在拐角处的路灯下，高大的背影把灯光遮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两道暧昧游离的光线投在宁小北的脸上，似乎把他的表情也溶解进了楼梯阴暗发黄的石灰墙壁中去了。

    小北的柔软嘴唇，小北的炙热的呼吸，小北鼻尖上细细的毛孔，每个细节他都反复反复地咀嚼，反刍了无数遍。

    宁建国之前听儿子提过，之所以读机械专业，是想去德国留学。但是那是高三填志愿时候的事情了，那么久不提，他以为儿子已经淡忘了。

    老大怎么会说出这句话呢？

    宁建国最是了解自己儿子的，宁小北这么说，这件事情那就是板上钉钉了。

    最终还是范侠先开的口。

    他用手肘撑住自己的身体，这样的范侠让他感到陌生。

    如今他们这也算是个老小区了，绿化带里树木几乎能把枝丫伸到窗户里来，路灯的光线被繁密的树叶遮去大半。宁小北的后背贴在玄关柜子上，从树叶缝隙投进的光印在他的脸上，斑驳疏离。

    他忍着两天没有联系他，就是为了能当面质问他，问他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