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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老师是准备在这里养老,不走了?”
“没错,是他举报的我。”
顾凯歌可能觉得自己的这副表情过于难看了些,干脆用手掌将其掩住。
范侠把脑袋探出窗户,深深地吸了口气。乡间的空气是如此清甜,虽然冷是冷了点,但也越发让人觉得头脑清醒。这里山好水好吃的也好,实在是个适合养老的好地方。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顾凯歌语带羡慕地说道。
宁小北转动着手中的玻璃杯,看着杯中嫩绿的茶叶载沉载浮,开始试探性地问道。
他侧过身,用极为平淡的语气说着让人难以置信的推论。就好像在说:如我没有猜错的话,今天晚上月亮那么好,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吧。
“我就是觉得老板的话都是漏洞,所以后来才找回去的。”
“彭老师呢?闻老板说他跟你一块走的,那么都没见着他。是去其他的村子写生采风了么?”
范侠大吃一惊,他再侧过头,看着宁小北一脸淡定的表情,突然觉得一阵委屈,“老大,你早就知道了啊,怎么就不告诉我呢。”
宁小北拎了拎衣领,毫不介意地牵起范侠的手,一脸坦然地看着顾凯歌——他们能在旁人面前光明正大地表明关系的机会太少了,他愿意抓牢一切有限的机会,来向范侠证明自己对他的心意。
吃完饭,喝着服务员送上来的当地名茶“明州茶”,宁小北看着窗外层林尽染,村外小溪潺潺,流过些微带着红色的石板,落尽一片碧绿的水潭中,有些明白这里为什么叫做“丹山赤水”了。
“啊?你跟彭老师分手了?那老妖精不是说你们感情好到差点一块殉情么?”
爬山涉水了一上午,就早上那点碳水化合物早就被消化掉了。凯哥及时地把他们带进了一家村子里的小餐馆,要了一个二楼包厢,然后三个大男人们开始风卷残云地吃了起来。
吃完饭,顾凯歌习惯性地往上衣口袋里掏,结果只掏出一包烟来,才想起昨天夜里打火机坠楼之事。
顾凯歌假模假样地捂着下巴说道。
农家菜虽然简单,但胜在食材新鲜有机,菜都是现拔的,鱼是现捞的,当地人做饭做菜用的都是茶油,所以特别香,一顿饭吃的范侠大呼过瘾。
果然范侠非常吃宁小北这一套,虽然口里不说,但嘴角上扬的弧度已经彻底出卖了他。要不是介意门口可能还站着服务员,他都想大笑出声了。
“宁小北啊宁小北……”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举报你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彭老师吧。”
他悻悻地把烟又塞了回去,喝了一口茶。
“开了年就走,不能留……留下就是被逼结婚。”
“他”是谁,不言而喻。
“真是‘恩爱’啊……”
顾凯歌的表情先是一愣,两根粗粗的眉毛向中间微微靠拢,单眼皮的却不失迷人风韵,有点韩国男明星味道的眼角向下走了几分,薄薄的嘴角却是往上勾了起来,露出一副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尴尬表情来。
“而且,我早就知道了……他在美术室里冲照片的时候,中间离开过一阵子。隔离那会儿我不是也住过里面么,钥匙就一直没还到保卫室去。我进去找他,所以……什么都看到了。”
“就这个月,我妈都不知道逼我多少次了。你们不知道,到了年底,去附近杭州宁波上海上班的孩子们都要回来了,很多人一年回来一次,就是为了相亲。我是受不了这些的,我不想做第二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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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昨晚的那一回,宁小北终于明白范侠看似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的外表下,是一颗多么易碎敏感的心。
“老大,这地方真不错,下回我们带舅舅和宁伯伯来吧。”
宁小北你怎么总这样,什么都知道了就是看穿不说穿。
“哎呦,我的牙……你们非要在刚失恋的人面前秀恩爱是么?”
他需要安全感,那他就给他安全感——这是作为年长的爱人的心意。
冷风吹过,宁小北忍不住打了喷嚏,范侠急忙把窗户关上,走到他身后,拉起原来放在椅背上的外套,披在他身上。体贴入微,关爱备至。
宁小北轻抚狗头,以示安慰。
他就这样单手捂着脸,一声不吭了好久。久到范侠的内心都开始打鼓的时候,终于把胳膊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