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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村子被屠了，等过段时间，就会有野狼来，啃食掉他们的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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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儿可以卖给牙婆子，实在不行，细皮嫩肉，也可以带回去当人羊。

    这死法太丢人，萧有辞拔出陷入淤泥的脚，更小心了几分，他弯腰洗了手，又鞠了一捧水，把脸洗了，然后慢慢把衣袖浸入水中，把上面的淤泥搓掉。

    可不知道为何，车被烧了，他们也死了。

    菜瓮是农户人家用来腌咸菜的，上面盖着木板，木板上放着石头，压得死死的，颜桐的身高才刚刚能摸到盖在瓮上的木板边缘。

    唯独老人没什么用，带着又累赘，当场杀了更合适。

    萧有辞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孩子脸上着急的表情，忽然笑了：“没事，别怕。”

    颜桐不懂，还是伸出手，握住萧有辞的手指。

    萧有辞不是想投湖自尽，他只是觉得身上太脏，想洗一洗。

    年轻人、女人、小孩儿都被带走了，年轻人可以当战俘，充军，打仗时放在前锋，用来送死。

    萧有辞是在临仙门上长大的，却不知为何，心中很清楚这些事情，对于战争，他很厌恶，但他更厌恶贪得无厌的凡人，放着好日子不过，天天在下面打来打去。

    然后拉着这孩子，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出了河边湿地。

    萧有辞为了洗衣服，在河水里站了足足两刻钟，手早已被冻透，白皙的指尖儿泛着微红，他本人却没什么感觉。

    这小孩儿哈一口气能改变什么？萧有辞甚至都没感觉到温暖，只是指尖有点微痒。

    颜桐却很着急，朝着那个菜瓮：“弟弟……弟弟……”

    萧有辞脑中“嗡”的一声，这孩子在说什么？他朝着那菜瓮说弟弟？他弟弟在里面？！

    村子已经被湖羌人给少了，断壁残垣，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路边倒着神情惊慌的老人尸体。

    女人可以留下，当军妓，给那些军中男人纾解欲/望。

    颜桐一脸着急，他硬是拉着萧有辞往里走，萧有辞就跟着他进去了，他们来到屋檐下，那里放着一个菜瓮。

    直接淹死算了。

    这地方不好站，河底碎石间都是淤泥，不好受力，还很滑，以他现在的状态，若是一不小心滑入水中，也就不用收什么徒弟，参加什么青俊大会了。

    曝尸荒野，无人埋骨。

    颜桐站在门边，拉着萧有辞的衣襟，小声道：“哥哥……弟弟……在里面……”

    看到那个瓮，萧有辞眼前一阵，忽然觉得头疼恶心，他难受极了，一点儿也不想靠近那个菜瓮。

    断肠烟树还挂在腰间，他却没有灵力御剑飞行了，他带着颜桐，足足走到天黑，才找到了颜桐的家。

    努力了好久，都毫无进展，颜桐急得要哭，又回头看萧有辞：“哥哥……救……救救……”

    颜桐的家住在村子外围，他父母倒是没有被俘虏，而是直接被砍死在了大门口，他们身侧还有一辆被烧坏的牛车，牛不知所踪，看那模样，显然是提前得知了湖羌来犯的消息，准备逃跑。

    他不常笑，人长得好看，却冷得像霜月白上的雪，连眼瞳深处都没有什么温度，可这一笑，竟然像是春暖花开一般。

    尘归尘，土归土。

    入了仙门，就是与尘世斩断关联，往后，人间纷纷扰扰，就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岸上的颜桐愣住了。

    可他还是看了颜桐一眼，顿了一下，把经脉最后一点微薄的灵气催入被颜桐拉住的那只手里，手掌重新温暖起来，萧有辞却累得连呼吸都粗重了。

    他的手很凉，颜桐被冰了一下，然后呆呆地捧住他的手，往他的手指上哈气。

    冻麻了。

    萧有辞不动，他就垫着脚尖去挪木板，可木板上还压着石头，他怎么能挪得动。

    蜉蝣一生，越是短暂，越是愚昧，越是不知珍惜。

    他把衣服洗干净，才从河水中走了出来，站在河边，拧干了衣袖，对颜桐伸出了手：“走吧，带你回家看一眼。”

    他脸上还是淡淡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气息，道：“走吧。”

    萧有辞有些惊讶，他弟弟还在里面，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