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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萧有辞的情况，把话说得很轻松。

    萧有辞被应海扶着走出了房间，他的腿有些软，一半重量压在应海身上。

    应海却笑了：“人活着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跟自己置气，只不过不重要的事情，稍微生气一下就行了，不用总是兜着不放。”

    她握住萧有辞的手，要手把手教他。

    萧有辞在积雪不化的天璇峰住得太久了，离他最近的是封朗月兄弟，还被勒令没有他的允许不准私自进房间门。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个心粗的庄稼汉子比临仙门上任何人都要敏锐。

    太脆弱了。

    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坠着他，让他行动不得，把自己心声和想法深深藏起来，不敢给任何人看到。

    他只是一个人，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一个人。

    这种词从来都跟他扯不上什么关系。

    只是家常闲聊而已，萧有辞却认真想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从来没有人这样贴近过他，嘈杂的声音打乱了他的思绪，让他变得手忙脚乱起来。

    又或者说，不是梦，是他过去的记忆。

    她把萧有辞也当成了她的某个孙子，还是刚刚出生，不会拿筷子的那种。

    萧有辞握了一下掌心，低声道：“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自己跟自己置气罢了。”

    他“学”得很快，老奶奶露出高兴的表情，拍了拍他的手，夸奖道：“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孩子！”

    吃完饭萧有辞就回去了，他才刚醒，身体还很虚弱。

    萧有辞愣住了。

    真的太脆弱了。

    她太脆弱了，随便一个动作，一句话，就能让她承受不了，她像是天上的云，山间的雾……甚至都不需要做什么动作，就会消散了。

    是从他心底翻上来的，好像一直放在他心里，直到今天，才被想起。

    不，不能用力。

    他们对萧有辞都热情得过分，拉着他在桌边坐下，让他尝这个尝那个。

    萧有辞低垂着眼睑，任由她教自己怎么拿筷子。

    想站起来，就挺直腰板；想笑，就勾起唇角；想看清楚远方，就睁大眼睛。

    萧有辞跟着应海出去吃了一顿饭，他家有一大家子人，男女老少凑在一起，挤得院子满满当当。

    她太老了，人糊涂了，分不清楚身边的人，只知道这一大家子都是她的孙辈。

    夜里，又做了个梦。

    萧有辞咬了一下唇。

    经脉中到处都是细小的伤口，从外界吸收的灵气，在经脉中运转不到一周天，就会从那些伤口中漏出去。

    老奶奶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手背上布满褶子，握住萧有辞的手指微微颤抖，只要萧有辞稍微用力，就能摆脱她。

    萧有辞坐在她身边的时候，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怕惊扰了这位老人。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脆弱的人。

    最聪明。

    应海是个干农活的粗汉子，不觉得萧有辞沉，反而感叹道：“我看你身上的衣服，觉得你家境应该不错，也不是吃不上饭的那种，怎么人这么瘦？是被什么心思压得，衣食难安吗？”

    漏出去的灵气也在修复着经脉中的伤口，但修复得缓慢又费神，萧有辞什么都没做，天没黑就累得不行，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看到坐在桌子对面的应海在拼命冲他摇头——奶奶已经太老了，跟她解释，也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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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的所有人都很关注他，他生疏和笨拙很快被所有人发现，年过花甲的老奶奶坐在他身边，脸上带着揶揄的笑意，道：“年轻人，看你长得这么好看，竟然连筷子都不会用……来，奶奶教你。”

    刘家村在扈池河北岸，再往北，过一道狭窄的山谷，就是湖羌国。

    他梦到了八十年前的应家村……那时候，应家村还不叫应家村，这个村子叫刘家村。

    就这样接受了这位年迈长辈的夸奖吧，她没有恶意，只是想夸夸自己的小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