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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有辞循着她看的方向看去，却见河对岸，灯火阑珊下，江止宴正靠在河边的白玉栏杆上，他腰间配着华露浓，长身玉立，光风霁月。

    宓簌却道：“我总觉得自己忘了些事情，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可看着你的时候，又觉得那些事情不重要了……我觉得自己应当没有这么年轻，我也许……有一个孩子。”

    萧有辞还是领着兔子河灯回去了，三人来到仙踪镇的护城河旁，早先就有人放了灯，零零散散的河灯飘在漆黑的河面上，像是银河，但烛火燃出来的星辰，却又比银河更温暖些。

    但萧有辞还是听到宓簌说：“我其实没有多少时日了对不对？”

    五彩斑斓的烟火光辉里，宓簌拉住了萧有辞的手，耳边都是烟花绽放的声音，说话声听得不真切。

    他拿着兔子灯的手一松，却忽然想起台子旁的宓簌，他抬头去看，却见宓簌也眼巴巴望着这边。

    “娘亲爱你。”

    为帝天散魔是件大事，临仙门上下全部出动，将他从江止宴的身体里分离出来。

    他想跟着宓簌一起走了。

    他们修炼，超脱生死，却不知道死后人的魂魄会去什么地方，有人说会化作天上的星星，也有人说会坠入轮回，开始新的一生，也有人说会归于天地，化作天地间万物。

    萧有辞顿了一下，还是狠心拒绝了：“对不住，我们这位……小孩子也很想要。”

    像是那烟火一样，绽放一瞬，五彩斑斓过后，很快归于黑暗。

    他可是领教过江止宴手段的！让他闭嘴的时候可凶了。

    *

    下葬那日，帝天在宓簌的墓碑前站了很久，他跟宓簌不一样，他被封印了几千年，也被保护了几千年，魂魄无损，可以一直寄居在傀儡人里。

    萧有辞和帝天跟着宓簌去河边放了灯，看着那盏兔子灯飘在水面上，晃晃悠悠飘远了。

    萧有辞将那一堆白色的粉末收了起来，为宓簌重新立了墓。

    萧有辞僵住了。

    宓簌忽然抬头，笑道：“看，有人在瞧你。”

    江止宴一直在看着这边，见萧有辞抬头，就冲他笑了一下。

    宓簌拍拍手：“我与你相识的时间不长，却总担心你被别人欺负，担心你照顾不好自己，不过如今看来，我的担心倒是多余的了，有人将你照顾得很好，有他在，必定不会有人欺负你。”

    但他的魔心还在江止宴的身体里，多带一日，就多燃一日修为和魂魄。

    第二日清晨，萧有辞推开宓簌的房门，只看到床上已经化为朽木的傀儡人，和散成一堆齑粉的珍珠。

    叶怀瑾说，她的魂魄支撑不到天亮，四散而去了。

    他想跟他道歉，想说，他没保护好自己的妻儿。

    宓簌瞪他一眼：“你别说话。”

    街上挂满了灯笼，灯笼的火光照着江止宴身上，将他一身白衣照成了暖黄，看上去就是很温暖的颜色。

    帝天在后头哼哼道：“他别欺负人就行了。”

    她轻轻拉着他的手，示意他附耳过来，萧有辞弯下腰，宓簌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只有他能听到的话。

    她挽了萧有辞的手，道：“走，去找你师兄。“

    江止宴冲他笑，他站在宓簌身边，更觉得这笑容让人脸红，低着头避开了。

    在临仙门上这两天，天天听萧有辞喊师兄师兄，宓簌也学会了，不叫江止宴性命，只管他叫“你师兄”。

    萧有辞看看那小孩儿，是个女孩子，扎着两个羊角辫，眼神乌黑乌黑的，乖乖巧巧站在旁边。

    魔气散尽后的帝天魂魄渐渐淡了，他看着萧有辞，唇嚅嗫着，却说不出话来。

    帝天觉得自己给他们添的麻烦已经足够多了，他想让临仙门帮忙，散去他一身魔气。

    帝天立刻就缩了脖子不说话了。

    他是魇魔，魔气没了，命也没了。

    萧有辞脸有点红，却听话地被宓簌挽着，去了河对岸。

    *

    萧有辞也跟着笑了一下。

    她没了记忆，跟小孩子也没什么差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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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有辞已经长得比宓簌高了，宓簌仰头看着这个大男孩，乌黑的眼眸中映着远处的烟火，唇角带笑意温柔又清浅。

    既然撞到一起了，四人就同行了，他们一直逛到庙会散，街上的行人都稀疏了，他们却没着急回去，而是靠在河边的白玉栏杆上，静静看着远处烟火绽放。

    宓簌又看向萧有辞，再次换了一副笑脸，她是真的喜欢萧有辞，看到他就高兴，看到他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