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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啼霜可不这么觉得， 他仍然坚持认为这只怪鸟应该是只碎嘴妖怪， 说不定还是怀亲王特意送来害裴野的， 裴野平日里看着那么聪明，怎么这时候忽然就糊涂了？

    裴野在她走后，把那些纸页从地上一一捡了起来，然后随手丢进炉子里烧了，从此他就再没读过那些所谓“歪门邪道”的书。

    眼下乍又听到这色空少女怀春，裴野忽然稍稍觉察到了一丝寂寞的意味。

    先帝子嗣不丰，他仅有的几个兄弟品相不齐，大多都把他当做与自己争储的劲敌。身边的侍者即便有同龄人，他也觉得是那位苛刻的皇后派来的监视他的。

    只见那小猫儿“唰”地往桌案上一跳，然后很拽地朝顶上那只鸟笼里的鹦哥儿骂了一声：“喵！”闭嘴吧你，臭妖怪！

    方啼霜却完全没注意到，还在继续骂骂咧咧地与那只怪鸟吵架拌嘴，跳起来时迅猛无比，而降落时还一脚踹乱了桌案上叠得整整齐齐的奏章。

    那只鹦哥儿不但没理会他，反而还唱得更起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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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同于裴野，这怪鸟在唱什么，方啼霜是一句也没听懂，再加上这只怪鸟莫名很不和他眼缘，所以小猫儿就愈发觉得它吵闹。

    小猫儿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与威严，于是便朝它龇出了两颗小獠牙，见它仍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于是就忽然猛地往上一跳，一爪子拍得那只鸟笼拼命摇晃了起来。

    仔细想来，他在这深宫之中，竟然就从没有过一个可以交心的人。

    它一开嗓，立在旁侧的戚椿烨便开口同皇帝解释道：“陛下，这是昆曲儿《孽海记》里的思凡一折。”

    这戏裴野是听过的，彼时他尚年幼，太后也还是皇后，因着深宫寂寞，便时常会请一班戏子进宫来唱戏，每日里敲敲打打地闹人，还非要拉着他去陪看围观。

    这么凶猛的一只猫戳在这里，它竟然敢装作没看见，真是岂有此理！

    那翠绿色的羽毛缓缓飘落到了皇帝的发间。

    方啼霜自从穿到这小猫儿身上以来，就是没事瞎叫唤两声都有人过来搭理他，这只扁毛妖怪是怎么回事，没看出来他是一只有身份的大猫吗？

    小猫儿踏步上前，然后抬头仔细瞧了瞧那笼中鸟，只见这只扁毛妖怪浑身上下满是碧绿碧绿的羽毛，只有双翅上点了一抹赤红。

    方啼霜单方面认为它长得有些欠揍，很不明白裴野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喜欢和这家伙玩！

    旁侧的戚椿烨忙同方啼霜解释道：“这只鹦哥儿是怀亲王昨日献给陛下的寿礼， 乃是一只能言鸟， 因通体碧绿，故而又被赐名为绿衣使者，圣人想着您在御前也正缺个伴，而这鹦哥儿又恰好能说会道、机敏聪慧，与您正相配呢。”

    纵然他如今当了皇帝，每日都有一堆人上赶着拍他的马屁，近侍们敬他怕他，所有人都尽量顺着他的意思，可他们只是怕，只是敬，最多是仰慕，却没有人真敢来爱他。

    裴野不喜吵闹，也看不懂那戏台上的喜乐悲欢，只向那些戏子讨了几本戏本子看。

    这回那只鹦哥儿终于知道怕了，在那金丝笼里开始飞来窜去，还不小心蹭掉了一片羽毛。

    那只鹦鹉约摸着是觉察到了他的敌意，也盯着他仔细打量了起来，随后它便傲慢地仰起了头，开始用小猫儿听不懂的腔调唱起了戏。

    那戏词倒写的不错，可不知哪日，这些戏本子被那莫名怒意当头的皇后见着了，她伸手便撕了他的戏本子，训他不务正业，终日只知晓看这些淫词艳曲，怪不得皇帝迟迟不肯立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