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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咪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然后开始懒洋洋地舔爪子梳理毛发，理了没一会儿，她忽然又扭头看向了那小猫儿，很随意地问：“那我们俩生吧？”

    裴野抬头看着他，方啼霜也回望向他，陛下的眼底浮着一抹淡青色，那原本黑白分明的眼里现出了一层蛛网似的红血丝，看起来像是累惨了。

    小咪很安静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他犹犹豫豫地爬下了床，光着脚走到了陛下的床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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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谁也没说话，方啼霜就这样盯着他瞧了一会儿，然后忽然低下头去，哭了。

    “唉就是，要是你有个很好的朋友，你俩每天一道吃饭睡觉，互相给对方舔毛，”小猫儿慢吞吞地喵着，他不常喵这么多话，故而说的很辛苦，“结果你这位好朋友，忽然有一天，就要那什么……”

    他稍稍一顿，忽然发现他们小猫的词典里没有“成婚”这个词，方啼霜绞尽脑汁，换了种说法：“就他忽然要和别的猫生小猫去了，以后你们也许就不能再一起吃饭睡觉，也有其他猫给他舔毛了，你又成了孤孤单单的一个——你怎么办？”

    陛下直到后半夜才回了寝宫，方啼霜睡得并不安慰，半梦半醒的，听见屏风那侧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他便猛地睁开了眼。

    方啼霜停在床尾处，把眼泪抹干净了，这才慢吞吞地爬上了床榻，皇帝往旁边挪了挪，方啼霜将自己那被地砖冻得冰凉的脚丫子伸进去，触到的都是裴野的体温。

    裴野微微一愣，下意识抽出绢帕去擦他的眼泪。

    小猫儿顿时跳下那爬架，然后逃也似地跑走了。

    “私自溜出大明宫，今日的哺食也没吃上几口，”裴野质问他道，“你这是想做什么？不想活了？还是在和孤置气？”

    他顿了顿，又问了句：“为什么要溜出大明宫去？孤不是同你说过了，外头……”

    小咪又凑上来，舔他的毛示好，小猫儿则怏怏地瘫在那儿，一点反应也不给。

    不远处守着几个宫人，一直在目光不错地盯着他，想必是裴野叫来看着他的。

    方啼霜：……

    蹲在他身侧的小咪望着不远处，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消化方才他所说的话。

    “小咪，”过了一会儿，小猫儿忽然出声叫她，“我心里难受，又不好和别人说，所以只好委屈你听我说了。”

    方啼霜拍开他的手，一抬头，用那双很伤心的眼望着他：“陛下什么也不同我说，说立后便立后，我还以为……还以为我们俩很好呢，我那样信你，可你当我是什么？”

    方啼霜一咬唇，然后很倔强地摇了摇头，他自觉私自跑出大明宫这事，他确实有不是之处，可他觉得裴野怎么也不该这样冷落他。

    “你别胡说！”

    “我记得，陛下说外头很危险，”方啼霜的眼泪止不住地落，全砸在那锦被上，“可我心里难过，我不想再待在这儿了。”

    “地上不凉吗？”裴野话音冷硬，往身侧的位置上轻轻一拍，“上来。”

    小猫儿背脊一颤，顿时从爬架上跳了起来，从摊平在那儿，到正襟危坐，才不过转瞬的功夫。

    方啼霜觉得自己现在特像一只行将被人丢弃的小猫儿，心里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他曾向陛下承诺过，自己要一辈子都与他待在一块儿，可陛下却什么承诺都没有给过他。

    裴野看他那样，本就没能硬起来的心肠又是湿软一片，他伸手环过他的脖颈，揽着他的背将那半大小孩往怀里一带。

    “知道错了吗？”裴野低声问了一句。

    小咪又顿了片刻，接着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只想和他生小猫吗？”

    过了好半晌，她才喵喵咪咪地开口，小猫儿听见她说，那我也去找一只猫生小猫去。

    皇帝的语气冷冰冰的：“撒谎，你几时没胃口过？”

    虽然明知道宫人们听不懂他们的话，可小猫儿还是刻意压低了音量：“我是公的，他也是公的，我们俩是生不了小猫的。”

    “是孤考虑不周。”裴野附在他耳边，轻声道，“是孤错了。”

    “我没有不想活了，”方啼霜垂着脑袋，低声解释道，“我就是没胃口……”

    方啼霜叹了口气，然后哀哀道：“和你们小猫说不明白。”

    一直熬到天黑，皇帝也没再和他说过一句话，方啼霜心里闷闷的，夜里化了人身，就合衣躺在床上等。

    他本来就已经够难过了，现在一点也不想做什么明事理的好孩子，他只想哭，只想对陛下闹脾气、耍小性子，要他像从前那样来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