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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间微雨，雨丝成线，连绵不断。

    苍穹问我可欲往，我道，已磨尽豆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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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额前的发渐渐湿润，罗文站在墓碑前，他答应过陈睿风，会亲手写下属于两人的墓志铭——

    九殿笑我痴狂傲，我道，已磨尽豆蔻，无语再论是非由。

    直起身，罗文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来的原因。”

    不知过了多久才传来罗文的回复声，很淡：“好。”

    微雨下的身影变成两道，两道身影直视对方眼睛——

    伸手探进衬衫口袋，那里仍旧有他的药盒，只不过药盒里所剩余的药量只有十分之一，只能够维持两天。

    “就凭……”话语被噎住，张一凡急速调整思维，现在还不到让罗文知道底牌的时机，脑际一转，他掏出电话，点开一个照片文件夹放在罗文眼前，道：“想知道这上面的痕迹是什么么？”

    话语再次停了下来，这一次是缘于罗文忽然转身拥抱，随之周清反手回抱过去，两人皆有些微颤。

    出殡……

    被勒得有点透不过气，周清却反而期望着眼前人的力度能够更重一点，不记得有多少年了，他不曾哭过，甚至连眼底也不曾湿过丝毫，可今夜……

    如果有轮回，他想要么？

    马达声响起，周清目送罗文离去，站了很久，随后无力摆手，轻道：“收队，以后不用在这个路口设卡了。”

    天街是人生前以及身后的分界线，也是现实与憧憬的分界线。

    这个闹铃不再是因为工作，今天是陈睿风出殡的日子。

    去否？归否？坚守？

    如果有轮回，有人想要么？

    罗文觉得他很自私，将陈睿风过去的生活，将他的名声与将他的一切尽数毁去，只是为了给他一个和自己相守的未来。

    “谢谢你会来。”

    ……

    收回目光，罗文弯腰擦拭着陈睿风遗像上的雨水，低声道：“谢谢。”

    ……

    ……

    他想要。

    如果有轮回，他将与陈睿风生生世世永不分离，这一世他们过得太苦了，苦的缘由，来自他可能时日无多。

    “兄弟……”语调带着幽咽，罗文再次收紧双臂，道：“这么多年我一直有你的关心，足够了……别跟着我了，真的，别再为我停留，对于你来说，你值得更好的。”

    一颦一笑追残忆，深陷森罗亦无尤。

    到此时已然没必要再绕弯子，张一凡直接道：“跟我走。”

    这是他给自己的最后时限，他将用48小时的时间，令所有人盼望的那片光明到来。

    没有瞻仰遗容的流程，陈睿风的同事来得很少，院方领导一个都没来。

    不等罗文回答，他接着道：“我开玩笑的，你当我放屁……”

    房间里，罗文坐在窗边，电话闹铃响过三遍，他伸手关上。

    是同守未来，还是就此同寿？

    从殡仪馆出来，罗文缓步走在天街。

    “写得不错，很符合睿风为人生平。”

    人流渐渐散去，要做的只有一件事，等待。

    这个未来与陈睿风的过去相比，究竟更好还是更差？

    回以一记冷笑，罗文反问道：“让我跟你走，你凭什么？”

    他甚至不能确定，明天之后，他是否还能再见到罗文。

    “谢？”环顾一周，张一凡在来时已然发现，这里并没有任何异常，适逢下雨，墓地此时只有他与罗文两人，靠近眼前人，他问道：“罗文，你谢我什么？”

    已随昨夜风而散，惟愿，十指紧扣。

    何处风雨何处留，人间世事本无休。

    人们幻想他们的亲人在黄泉能够过得开心，能够拥有新的轮回。

    “我来……”

    “混蛋……兄弟……罗文……等你手里的工作完美收官，我们再……我们再一起去……去借书来看，好么？老爷子说，现在年轻人都不光顾了，总要……总要照顾一下老爷子生意的……你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