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海边吹来（7）(2/2)

    恶魔们窃窃私语。

    篝火旁的恶魔们从喉咙里发出夜枭的笑声，细声地讨论着人类柔弱的内脏和精神。

    “她跌倒在水坑中，她被深巷中的犬恐吓，她的裙摆被路边的乞丐扯住，她的身心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但她的决心掩盖了惊吓后的预警。她与爱人美好的未来在她路的尽头，她迫不及待地来到她爱人的门前”

    距离黎明，仍旧过早。

    我和一群恶魔坐在篝火旁，而我的灯早已熄灭。

    正装的恶魔冷哼道：“她后来真成了妓女。”

    我挺直胸膛，恶魔硫磺味的涎水滴落在柴火上，噗呲炸开一小串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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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手抚住胸口，一手向空气伸出，犹如递给美人一支玫瑰——虽然我的周围只有一群无聊的恶魔。

    那位恶魔微笑道：“不，这个故事很有意思。”他向他的伙伴这么说。

    我放心地小呼一口气：“她站在她爱人的门前，整理头发服装，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敲响未来的门。那门缓缓打开——她的心脏不由自主地膨胀收缩——膨胀收缩——”我的手掌张开阖上，张开阖上，“她的心脏被命运的手攥紧——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四五十岁，衣衫不整，面色憔悴。她的声音颤抖着，问：‘请问那位作家住在这吗？’她的视线牢牢盯住他的嘴唇，仿佛那是宣判她是否死刑的绞刑架。”

    “她趁夜色从‘朱丽叶的阳台’顺着床单逃出了她的房间，扭伤了脚却快乐得像从鸟笼中挣脱束缚追寻自由的金丝雀。她沿着冰冷的河与寂静无人的街道，背后是冷漠的月亮和暗淡无光的星辰”

    我双手合一，十指交叉：

    “我听过这事。”恶魔之一突然说，他穿着高档的正装，胸袋挂着夹鼻眼镜，“她是她。”

    我收回我表演欲旺盛的手，解释道：“故事总是基于现实，通过无数张嘴，难免沾染了他人的口水。”

    长尾巴的恶魔问：“她是死了？”

    我抱歉地笑：“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恶魔们发出失望的声音。

    “贵族小姐发疯地迷恋作家作品中的男主角：在梳妆镜里看见男人的手抚摸她的棕色卷发、在花园里听见他轻盈易碎的笑声、在月色下嗅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夜来香。她的脑海里逐渐描绘出那位未曾谋面的作家的容颜、神态和举止，他如此敏感深情地牵起她的手，印上他的吻和忠诚”

    “那个憔悴的男人不耐烦地挥手道——

    篝火吱吱地叫着，一只恶魔不知道什么时候用树枝叉了一只未褪毛的鸟和老鼠，搁在篝火旁，油水滴落在柴火和火焰里。

    我余光瞥见远处黑乎乎的树林里窜出一只夜不宿的鸟：“她着魔的行为被她的父母察觉，她被他们关在了房间里等待医师的审判。她不愿意妥协、屈服，甚至想到会忘记自己的爱人她的心绞痛难忍。终于，她作出了一个决定——”

    ‘哪来的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