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酷的交易(1/2)

    这段时日以来,我与祁岁知算得上是岁岁常相见。

    区别在于,我们坐在会议桌的最左,他坐在离我及其遥远的尽头。如今天这般,并肩而坐,侧目就可以看清他眼底的微光和清隽的下颌,还是第一次。

    祁岁知的视线投射在拉斐尔的脸庞,陌生得仿佛前尘往事已忘。

    “医生怎么说?”

    定定打量片刻,祁岁知动了动嘴唇。

    于是我把医生告知与我有关拉斐尔的情况,又复述了一遍给他听。

    “把他送回意大利吧。”

    几乎不用详实的思考,祁岁知即刻做出了决定。

    送拉斐尔前来医院,一通缝合急救,好不容易出了手术室,时间已然转向傍晚,这间私人病房的最内侧是联扇的窗户,越发衬得空间敞亮、窗明几净。

    迎着布满天空的壮丽霞光,我摩挲拉斐尔病号服下嶙峋的手腕,失血过多的肌肤凉浸浸的,像是盛夏幽井之中与世隔绝的深水:“我不同意。”

    “他上了黑名单,禁止不经过申请随意回到国内。”

    “祁岁知,如果拉斐尔回到意大利会死,你也要送他去吗?”

    我依然有些沉迷地望着窗外渐次昏沉的霭霭暮色,灵巧的飞鸟振翅在天空划下从容归家的轨迹,似乎自己抛出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问题。

    从走进病房开始,像一尊迟缓的雕塑坐到现在的祁岁知,终于有了近乎于人的动作。

    他移动晦暗的目光,胶着在我和拉斐尔交迭的手指关节之上,提高了一点死气沉沉的音调:“是白慕告诉你的吗?你这么相信他们说的话?”

    “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我颇为期待地侧头,注视着他唇畔不自觉抽动的肌肉,“他也是你的弟弟,你会不会在意他的生死?”

    祁岁知语锋发涩,被我盯得回避着垂下眼帘,手指捏着袖口的风衣布料极力向下拉扯,试图覆盖住搭在腿侧的手背,我总觉得他很怪异,可又说不明白。

    “愿愿,送他回意大利吧,你不能容忍他在身边,我也不能,不是吗?”

    我一点也不意外会听到祁岁知下这样的决定,他向来是冷酷到底的人。

    哪怕是全心全意信赖着他的我,他都可以毫不留情地踢我出局,更何况天生便是情敌,还发疯狠狠捅了他一刀的拉斐尔。

    “我知道你怎么想我……但你留他在身边,会成为那些人的目标,这不安全。”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祁岁知的神色,他迎着我鄙夷又了然的似笑非笑,淡色的嘴唇抿得发白,指尖又碾了几下手背,才充满克制的对我解释道。

    “我不在乎拉斐尔回到意大利是死是活,更不在意你说每一句话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

    我的话缓缓说到一半,祁岁知的面颊已经有所预感的渐渐苍白,我望着他,慢条斯理将握着拉斐尔的手收拢在袖子中,攥成一个拳头,“我只是觉得放他在你眼皮子底下膈应你,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你不怕他死吗?”祁岁知下颔微颤,“我有很多种办法,让他神不知鬼不觉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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